他看著細雨樓為首的羅鵬,眼中閃動著一抹危險的暗光,像是老虎躍躍欲試地想撲向獵物,但他卻也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那灌木叢中還有人,以及細雨樓的人此刻突然出現,必有蹊蹺。
“伍指揮使,好久不見。”羅鵬笑呵呵地衝伍鋒拱了拱手。
“你們膽子不小。”伍鋒說,從他手下好不容易逃出去,還敢再回來的,羅鵬他們也算是頭一份了。
羅鵬笑了一聲,他對伍鋒這暗含威脅的話毫不在意,反倒一臉親切的模樣,連兵刃都不拿便走到伍鋒近前,說:“這回特地過來,自然是有事想找伍指揮使商量,不知伍指揮使肯不肯給小弟一個面子。”
“何事?”伍鋒舉著傘不動,默許了羅鵬的靠近,因為他並不覺得對方能對自己構成什麽威脅。
“上回伍指揮使費了那麽多功夫,都沒問出來我們的雇主是誰,想必伍指揮使對此一定耿耿於懷吧。”羅鵬笑著說,“我今日帶人前來,便是想跟伍指揮使談一樁交易,我可以告訴你當日派我們刺殺伍俊的雇主,也可以告訴你定勝軍內部協助我們越獄的內鬼是誰。”
“你們有什麽條件?”伍鋒眯著眼說。
“條件自然是有,”羅鵬說著又走近了一些,像是想跟伍鋒近距離交談,“我們的那位雇主是個背信棄義的人,同時也是個不好惹的人,他不管我們兄弟的死活,還想殺我們滅口,所以我們想來投奔伍家,用我們手中的情報換取伍家的庇護。”
“哦?你們的雇主是誰?”伍鋒看似被羅鵬的話題吸引,實際上一直分心觀察四周,他注意到雨聲的掩蓋下又有一批腳步聲接近,數量近百,應該是細雨樓的伏兵。
他就知道這夥人不會真的是為了什麽投誠而來,因為要投誠也不必找上他,直接找上伍勝才是最好的。
但若說這夥人是為了殺他而來,為什麽不直接動手?伍鋒不動聲色,一邊繼續跟羅鵬對話,一邊聽著灌木叢中伏兵的動靜,來判斷待會兒的退路。
對話時羅鵬不斷地走近,到最後幾乎跟伍鋒站在同一把傘下,看起來親密非常。
伍俊帶人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咬著牙,心道他猜得果然沒錯,伍鋒旁邊那人他做夢都不會忘,正是當日刺殺他的刺客,伍鋒果然就是他們的幕後雇主!
“公子,要動手嗎?”伍俊的手下問道。
“等等,先聽聽他們在說什麽。”伍俊說。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等伍俊聽個究竟,站在伍鋒身前的羅鵬突然面色大變,指著伍俊藏身的灌木叢說:“不好,有埋伏!”
伍鋒短暫地愣了一下,未等他想明白這唱得是哪一出,羅鵬突然大喊一聲:“鋒哥你先走,我們為你殿後!”
伍俊一聽伍鋒要跑,當即再待不住,從藏身處站起來大喊:“別讓他跑了,給我拿下這個叛徒,死活不論!”
他帶來的一百來號手下紛紛應是,早已上弦的□□對著眼前的敵人就是一輪齊射,羅鵬一邊擋箭一邊喊:“鋒哥快跑啊!”
他喊得情深意切,聲嘶力竭,好像對伍鋒有多大的情意。
伍鋒一邊避開貼著耳鬢掠過的箭矢,一邊“嘁”了一聲,他現在知道這夥細雨樓的人為什麽不直接動手了,這是要來一招借刀殺人!
致命的□□毫不留情地射向細雨樓眾人,同時也射向跟細雨樓的人站在一起的伍鋒,伍鋒知道伍俊是真的會殺他的,而且伍俊既然已經中計,他必然解釋不通,此地不可久留,走為上策。
然而他想走卻也不是這麽容易的,細雨樓的人看似在掩護伍鋒,實際上在不斷攔截他的退路,這是一場圍獵,他們要借伍俊之手,在此地誅殺伍鋒。
伍鋒武藝再高,到底是□□凡胎,細雨樓這邊有十一個人,還有一個暗中埋伏的羅懷,而伍俊這邊則有上百,各個手持□□,這種只允許軍中持有的□□威力極大,便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拿著,都可能擊傷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而眼下這一百名手持□□士兵,各個都是伍勝為伍俊精挑細選出來的親衛,他們眼下的戰力不亞於一支小型軍隊。
前後夾擊下,伍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雨越下越大,或許是命不該絕,激戰中的眾人突然聽到一道巨大的“轟隆”響聲,而伴隨著這道“轟隆”響聲,巨量的泥雨從山頂處咆哮而下,像一條憤怒的龍。
“不好,山洪爆發了!”不知道是哪一邊的人高喊一聲,混戰中的眾人霎時間停下手中的動作。
這山洪來勢洶洶,摧枯拉朽,吞沒著沿途的一切生靈活物,人力是絕不可能與這樣恐怖的天威作對的,再待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少主,快撤!”細雨樓這邊的人喊道。
“快護著公子撤退!”伍俊這邊的人也喊。
雙方人馬各選了個方向退去,而伍鋒也趁亂離開,伍俊本已經被侍衛拉走了,可他瞧見伍鋒跑了,又不甘心地調轉回頭,喊道:“別讓他跑了!”
侍衛不敢違命,隻得轉變方向,朝著伍鋒的方向追去。
然後追擊途中,正傾瀉而下的山洪在行進途中突然撞上一處堅硬的山石,分裂出一道斜向的支流,不偏不倚地朝伍鋒逃跑的方向衝去。
伍鋒神色一變,跟在身後追擊的伍俊及其一眾侍衛也是大叫不好,隻來得及喊一聲“公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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