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他笑著問。
柏空沒有回答,還未愈合的傷口被這樣的巨力按壓,不亞於將刀鋒又一次刺入傷口攪弄,可柏空一聲不吭,他同時也面不改色,隻用一雙凝如墨淵,其間閃爍著令人膽寒殺意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伍鋒,便如猛獸盯上了獵物。
可伍鋒毫不畏懼,這眼神反倒讓他更加興奮,若柏空是一頭猛獸,那他便是捕捉猛獸的獵手,他不斷地加重力道,驅趕著這頭猛獸走向圖窮匕見的絕路。
殺意在無聲地凝聚,即便周圍的士兵看不明白兩人的交鋒,卻也察覺出一些氣氛的不對,一時間無人敢說話。
不過他們不敢,伍俊敢。
伍俊平日裡做的最多的就是帶一群狐朋狗友在街上閑逛找樂子,這日因為搜捕匪徒的事街上行人銳減,伍俊正覺得無聊的時候,遠遠看見這邊似乎聚集了一群人,便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等走近些再看,竟然還是熟人,那被官兵包圍著的兩人,一個人是面目可憎看了就叫他直呼晦氣的伍鋒,一個則是數日不見的柏空。
伍鋒攬著柏空的肩膀,旁人看不出什麽,但伍俊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哥,因此見狀立刻覺得伍鋒這是在欺負柏空,於是撥開周圍的士兵走上前,叫嚷道:“你們在做什麽?”
聽到伍俊的聲音,伍鋒眼裡閃過一道藏得極深的不耐,不過他向來是不會跟伍俊作對的,伍俊再怎樣挑釁針對他,他大多時候也只是笑笑。
因此,此刻也是立刻松開了柏空,回頭對伍俊笑笑說:“沒什麽,只是在路邊恰巧遇見了柏兄弟,過來聊幾句。”
“真的?”伍俊滿臉狐疑,他走到柏空旁邊,詢問道,“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沒有。”雖然伍鋒已經從他身邊離開,但柏空還是緊盯著伍鋒。
沒有?伍俊看著柏空這副樣子,覺得不太對,不過柏空偏偏又在否定,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伍鋒心知只要伍俊在,無論他做什麽伍俊都會跟著唱反調,找內鬼這樣的正事也不例外,因此暫時也不再糾纏,總歸柏空是逃不掉的。
他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伍鋒走後,伍俊又問了柏空幾次,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因此也隻好相信。
他還有事要做,他的一名狐朋狗友說是新得了一隻西域來的鸚鵡,會說人話,他正準備去看看呢,於是也不再逗留,跟柏空道了別,臨走之前還沒忘記說一句:“伍鋒要是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
“好。”柏空點點頭應了。
午休時間過後,柏空本想繼續帶著人巡街,但卻突然接到調令說讓他帶人去清理一處淤積的河道。
這種雜活向來不由柏空所屬的部隊負責,突然來上這麽一條調令,還是在剛剛與伍鋒遭遇後不久,這其間的針對性顯而易見了。
但柏空也沒說什麽,接下令後便帶著人去了。
挖了一下午河道後,柏空和其他兵士一樣,弄得滿身淤泥,身上臉上全是,於是也跟眾人一樣回營後在井邊打水衝了個澡。
他衝洗換衣服時,注意到暗處有一道視線一直注意著自己,柏空隻做不知,神色如常地脫下外衣,露出完好光潔的肩部,沒有半點受傷的痕跡。
那藏在暗處的人“咦”了一聲,仔細觀察確認柏空的左肩確實沒有受傷後,終於離開。
北營的另一處。
褚策剛剛過來,伍鋒便急不可耐地問道:“如何?”
“不如何。”褚策說,“那小子肩上一點傷沒有。”
聞言,伍鋒面露驚異,他再次確認道:“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褚策語氣裡帶著絲抱怨,任誰被派去偷看一個男人洗澡都會心有抱怨的,他道,“我看姑娘洗澡都沒那麽認真!他身上真的沒有任何傷口!”
“怎會如此……”伍鋒喃喃自語,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怎麽個結果,昨夜那名高手竟然不是柏空?
柏空是他最大的懷疑對象,對方身上有那麽多可疑的巧合,他本來幾乎都篤定就是對方了,可偏偏柏空肩膀上沒有任何傷處。
那麽是他昨夜失了手?這是不可能的,伍鋒無比確認自己的刀尖刺中了對方,利刃貫穿血肉的凝滯感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刀尖上也沾上了血跡,只要柏空是昨夜那個高手,他就不可能安然無恙。
但眼下事實卻與他預想的相反,那麽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了,柏空確實不是昨夜之人,自己懷疑錯人了。
伍鋒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可他確實也想不出其他解釋,便也隻好暫時放過此事,繼續從其他方面追查這群匪徒的下落。
第35章
柏空在外面一直裝得若無其事, 行動時完全看不出來肩膀是受過傷的模樣,但到了教坊司,進了楚逸塵的房間後, 便像是回到了自己安全的小窩, 他撤去了那層一直施加在身上的幻術。
虛假的幻術消失後,他臉上顯現出一種真實的蒼白, 那是劇烈的疼痛所致。
楚逸塵一眼就發現了柏空面色的不對,連忙走上前,問道:“怎麽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他想扶著柏空到桌邊坐下, 伸手時無意間碰到了柏空的左肩,摸到了一手的濡濕,他先是一怔,以為是外面下雨, 但隨即意識到不對,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氣。
“是傷口裂開了嗎?”楚逸塵去解柏空的衣物,脫去外衫後,就見到那用來包扎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 血液甚至外滲到外層的衣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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