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伐天下,是為了把這江山留給伍俊,留給他們伍家的後人,但同時,也是為了成就伍勝自己萬世的威名,他不會因為伍俊身死就停止
,兒子沒了,他卻還有女兒,還有旁系的親屬,想找個繼承人總歸是能找到的,在那之前,他要把這天下一切膽敢與他作對的叛黨都掃平。
伍勝來到軍中,連下幾道命令,其一,在軍中進行一番大清洗,一切與伍鋒來往過密的,全都下獄審查,其二,將已經招供的那幾名跟伍鋒合謀的叛徒在校場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五馬分屍,其三,向全國所有州府縣城,發布通緝令,他懸賞萬金,只要伍鋒的頭顱。
而除此之外,他還單獨召見了一個人。
伍俊之所以會懷疑伍鋒,帶著人上山埋伏,歸根究底,是因為柏空,其實在查出伍鋒的罪證之前,伍勝對這個人是多有懷疑的。
雖說柏空在伍俊出城後便主動來告知了他,但也難保這不是對方為了洗脫自己故意如此。
即便現在伍鋒的罪證確鑿,他卻也沒有全然相信柏空,他此番把柏空叫過來,便是存了一番試探打量的用意。
不過楚逸塵早有所料,已經提前提點過柏空面對伍勝時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話,因此一番交談後,伍勝也沒有對柏空做什麽,隻揮揮手讓他走了。
柏空回去後將他跟伍勝對話的內容朝楚逸塵一說,楚逸塵一時有些拿捏不定,伍勝目前對柏空到底是個什麽態度,是信,還是不信?
信的話,為什麽伍勝在交談時反覆詢問柏空當日目睹伍鋒與細雨樓的人來往的經過,不信的話,他怎麽又會放柏空平安離開。
他不免有些擔憂柏空的安全,害怕伍勝已經起了疑心,現在按兵不動只是為了麻痹他們,但隔日,他便知道,他想錯了。
伍勝確實已經相信柏空了,他以匯報有功的名義,給柏空升了官,從正六品的百戶升到從四品的衛鎮撫使,並且他還將柏空調來自己身邊,不再隻讓柏空去做練兵巡查清理溝渠這樣的雜事,他分派給柏空一些更為重要的任務,雖然依然夠不上核心,但柏空在定勝軍中的地位卻也大大提高了。
楚逸塵聽到這個消息後,終於松了口氣,伍鋒死後,伍勝又清理了一批人,正是無人可用之際,提拔柏空倒也是順理成章。
他不用擔心柏空的安危,終於可以把精力放到其他事上。
伍鋒已死,最後的障礙也沒了,只要除掉伍勝,則大事可成,他們這些日子已經聯絡了不少朝臣,只等著趙鄴起事後一呼百應,屆時京城將盡數歸於趙鄴的掌控。
楚逸塵通過書信跟趙鄴商討著刺殺的計劃,凌宏死後,細雨樓的人將他的屍體處理好,又在他教坊司的住所中留了一封家中父母生了急病所以連夜回家探親的書信,以此來掩蓋他的身份和死亡,趙鄴同時另外派了一個人裝成仆役混進教坊司,幫著他和楚逸塵互相聯絡。
對於如何刺殺伍勝,趙鄴顯得比楚逸塵更為熱切,書信交談的速度太慢,已經不能滿足趙鄴那急不可耐的心願,正好三王在前線又鬧了些亂子,伍勝忙於應付,無暇注意其他,趙鄴便找了個機會出宮,又來到那間廂房,與楚逸塵密會。
多日不見,趙鄴倒是如之前一般無二,他頸部之前被柏空劃傷,但其實只是很小的一道傷口,就破了點皮,是他自己當時太害怕,才以為被割斷了動脈,今日與楚逸塵見面時已經看不出傷痕,反倒是楚逸塵脖頸上被伍鋒掐出的淤痕至今未消。
趙鄴見面後先是關心了一下楚逸塵的傷勢,隨即便急不可耐地切入了正題。
這些日子關於刺殺伍勝的計劃,他們已經商討過好幾個版本,但要麽風險太大,要麽有其他的顧慮,因此一直不能達成統一。
趙鄴這回來其實不是為了與楚逸塵商量新的計劃,而是為了說服,在他看來有一個計劃極其完美,成功率極大,可楚逸塵偏偏就不同意。
“中秋宮宴最好的機會,屆時文武百官都
會赴宴,而且不能穿甲,不能執銳,連伍勝也不例外,雖然宮宴的防衛都是伍勝的人,但柏空正好也在其中,只要由他動手,必然能打伍勝個措手不及,再加上他那身武藝,可以說是一擊必中,如此大好的機會,逸塵,你還在猶豫什麽?”趙鄴不解道。
楚逸塵搖搖頭:“太險了。”
這確實是很好的機會,成功率也極大,但這對於柏空而言,太險了,他是武藝高強不錯,可伍勝又豈會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伍鋒的武藝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早年間,楚逸塵還沒出生的時候,伍勝的威名就已經遠播四海了。
即便他已經年愈四十,但他的武藝也依然不容小覷,即便不帶兵刃,柏空想拿下他也沒那麽簡單,更何況周圍其他士卒全是伍勝精心挑選的衛兵,柏空就算能夠得手,只怕也逃走不及,他很可能會被亂箭直接射死。
“想刺殺伍勝如何能不冒險?”趙鄴說,“在其他時候,伍勝身邊的防衛只會更嚴更密,我們接近都是困難,更何談刺殺?逸塵,這可以說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楚逸塵沉默不語,他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這些日子才一直沒有跟趙鄴商討出個定論,若是有別的方案可行,他自然是早就提出來了。
“朕知道你是擔心柏空的安全。”趙鄴放緩語氣,循循善誘,“朕會提前安排細雨樓的人埋伏在宮中,柏空一動,他們便也會立刻行動,幫助分散周圍護衛的注意力,憑柏空的武藝,未必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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