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有這麽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倒霉兒子。伍勝在心裡發火,隻恨不得現在就把伍俊結結實實罵一頓,但礙於還有外人在場,以及那確實是他自己說出口的承諾,隻得先行按捺下火氣。
“聖命難違,此事除非陛下開口特赦,我也不好多管。”伍勝沉吟著對柏空說,“這樣吧,你換個人,教坊司中的人,無論身價如何,你都可以任意挑選。”
又被他說中了。柏空心想。
“伍勝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又因為許下過承諾,不好直接拒絕,所以他大概會讓你換個人選。”楚逸塵說話時緊緊握著柏空的手,像是有些不安,“柏空,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須表現得很喜歡我,非我不可,不能選其他任何人。”
“我當然不會選其他任何人。”這是柏空昨夜對楚逸塵的回答,也是他眼下對伍勝的回答。
雖說一開始選中楚逸塵是巧合,但他們都入過洞房了,夫妻的名分都定了,那麽柏空便認準了楚逸塵是他的老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我只要他。”柏空認真地說。
伍勝虎目微眯,他對柏空的不識趣有些不悅,但面上還是笑了笑說:“換一個吧,柏小兄弟,世上美人那麽多,何必非要選一個戴罪之人呢?”
“你換一個,也不必非要在教坊司內選,有什麽看中的良家姑娘隻管跟我說,我替你做主!”伍勝笑盈盈道,“正好柏小兄弟初來京城,也沒有個謀生的手段,我替你找一樁好親事,再給你在軍中安排個職位如何?”
這已然是很豐厚的獎賞,尋常人勞碌一生,求的也無非是成家立業,而伍勝將這兩者全都給了。
“不了。”柏空卻再次拒絕。
伍勝眉峰一豎,已然對柏空接二連三的拒絕有些動怒。
伍俊最是了解他爹,知道他爹真生氣時誰都討不了好,於是連忙跟柏空使眼色,讓對方改口,可柏空卻恍若未覺,隻自顧自說:“我不想當官。”
“哦?”伍勝怒意一止,尋常人向來都是擠破頭想要謀個一官半職,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不想當官,遂好奇道,“為什麽?”
柏空說:“我爺爺說我不適合官場,讓我下山以後找個媳婦安生過日子就行,不要跟官府有牽扯。”
柏樹妖沒有這麽說過,這是楚逸塵教他說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柏空還是照做了。
伍勝聽完後沉吟一番,讚同地點了點頭:“柏小兄弟心性純直,確實不太適合官場,令祖叮囑得是。”
不過,這樣單純耿直的個性混不了官場,作為下屬卻是極好的,尤其他還武藝高強。伍勝的怒意盡消,愛才之心又起,想了想說:“柏小兄弟就非認準了那樂伎不可?”
“當然。”柏空說,“我已經跟他入過洞房,自然要對他負責。”
“柏小兄弟是重情義之人。”伍勝又讚一聲,先前柏空非楚逸塵不可的模樣還讓他大為光火,現在卻隻覺得對方重情重義,這樣的人,只要對他有恩,那麽日後勢必是肯用命來報答的。
所以,伍勝改了口風:“柏小兄弟,那樂伎的事我無能為力,不過,柏小兄弟若是肯在我軍中效命,將來建功立業,說不定可以到陛下面前換個特赦來。”
“可我爺爺說……”柏空皺起眉頭,似乎在掙扎糾結。
伍勝也不催他,耐心等了片刻,柏空終於下了決定。
他撩起袍角,單膝向伍勝跪下,抱拳行了一禮,懇請道:“還請伍大人予我個差事!”
“好說!”伍勝哈哈大笑,“柏小兄弟你贏了春季大比,本就該有賞賜,那樂伎我不能給你,正好以此作為補償,不過柏小兄弟沒有帶兵經驗,這樣吧,你先從個百戶做起如何?”
柏空根本不知道百戶是個什麽官,但按照楚逸塵的囑托,他這時候該接受了,於是行禮謝恩道:“多謝伍大人!”
*
教坊司。
雲墨又來了楚逸塵的房間,一進門便擔心地問:“公子,你昨夜沒事吧?”
昨夜楚逸塵被一個包間的客人叫過去表演,他去了以後雲墨才從其他人口中發覺那包間裡的客人竟然有伍鋒,當即慌了神。
這伍鋒可不比伍俊,無論他找楚逸塵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要見到楚逸塵的臉,就難免不會想起什麽,而且根據往包間裡送酒的其他小廝所說,那包間裡的人好像正在羞辱楚逸塵取樂。
雲墨聽得又慌又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正著急時,恰好柏空回來,雲墨想到早上柏空對楚逸塵的維護,便病急亂投醫,想著找對方試試再說,隨後便發生了柏空不顧老鴇阻攔踹開包間門的事,再之後發生了什麽,雲墨就不知道了,畢竟包間門一直是關著的,而且他自己也有事做,手頭的活兒沒做好會挨管事的打,等好不容易忙完,包間裡的人已經散了,楚逸塵的房間也熄了燈,像是睡了,雲墨隻好等第二天,也就是現在,再過來詢問。
“沒事。”楚逸塵坐在窗邊,有些心不在焉地說。
“公子,伍鋒怎麽會突然找你?他莫不是認出了你的身份?”雲墨憂心道。
“嗯。”楚逸塵隨意地應了一句,視線一直注視著窗外。
“糟了!”雲墨剛剛聽楚逸塵說沒事,心下稍安,此刻卻又慌亂起來,在屋內踱步道,“公子,這可怎麽辦?他不會再來難為你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