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旁的男人這麽問,楚逸塵也就直接誇了,但因為他和柏空眼下微妙的關系,誇對方好看,很容易讓對方誤會。
雖然柏空對他已經有很多的誤會,但楚逸塵並不想再增加,不想讓柏空覺得自己非常喜歡他。
可他又看見柏空的眼神,明明是個高大英武的男人,眼神卻總讓楚逸塵想到那種家養的對人親善的小狗,乖巧之余,又夾雜著一種求摸求誇獎的期待。
“好看……”楚逸塵還是沒敵過這眼神,說完後自己突然有些莫名的臉熱,連忙遮掩式地抬起手,幫柏空正了正發冠。
柏空抱著一種被老婆誇了的快樂心情,配合地低下頭,讓楚逸塵動作得更容易些。
“對了,”楚逸塵很快調整好情緒,恢復了正常的模樣,他對柏空叮囑說,“你今天第一天上任,有什麽不懂的,就請教一下身邊的同僚。”
雖然做官的規矩他也大致教了柏空一些,但他爹是文官,他了解的也多是文官的規矩,武官那一塊有什麽講究,楚逸塵也不太清楚。
“好。”柏空點頭應下了。
“還有,”楚逸塵想了想又說,“那天那夥人若是來找你的茬,你盡量忍著些,不要跟他們起衝突。”
他指的是伍鋒那班子人,柏空那天的行為把他們氣得夠嗆,也就是不想撕破臉才沒鬧起來,但眼下柏空到軍中當差,這夥人想找茬使絆子就容易得多了。
“還有伍鋒……”楚逸塵越想越不放心,那天柏空對伍鋒最後說的那句話,是明晃晃的挑釁,伍鋒絕不可能忍下這口氣,不過他應當不會明面上針對柏空,伍鋒性格陰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他不會玩那些幼稚的諸如抓住柏空的錯處痛罵一頓罰點銀錢之類不痛不癢的伎倆。
“你避著點伍鋒,若是實在躲不過,或者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伍俊。”楚逸塵有些絮叨,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柏空是為他才得罪的伍鋒,他不想柏空因此遭禍。
“我不怕他。”像是看出楚逸塵內心的不安,柏空看著他說,“你也不用怕。”
楚逸塵勉強笑了笑,他無法不怕,十年前父親倒在血泊裡那一幕,是他永生難忘的夢魘,有時候他說不清是對伍勝的恐懼多些,還是對伍鋒多些,柏空是在大比中贏了伍鋒,可很多時候,決定勝敗生死的,並不是武力的高低。
不過楚逸塵也知道自己現在是有些杞人憂天了,伍鋒即便要動手,也不會那麽快,柏空今天才第一天上任,出不了什麽事。
因此,他也沒再說什麽,隻道:“早點回來。”
話說出口,他才發現這句話太像在家等候丈夫的妻子了,楚逸塵有些懊惱,只是在做戲而已,他又不是真的什麽誰的妻子老婆。
但柏空顯然聽得很開心,他的學習計劃終於步上正軌了,按照人類夫妻一般的相處模式,就該是老婆在家等著,丈夫出門掙錢養家。
“等我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柏空美滋滋地說。
在野獸的觀念裡,食物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雖然人類不是那樣看重食物,他們好像更在意錢財珠寶,亦或者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名利,可柏空還是忍不住想投喂楚逸塵,一個優質的雄性就該把自己老婆養得白白胖胖。
楚逸塵還沉浸在之前的懊惱情緒中,也沒注意柏空說了什麽,胡亂應了一聲。
時間也差不多了,柏空沒再耽擱,他佩好同官服一起發下來的腰刀,帶著要為老婆掙來許多錢養好這個家的使命感,走馬上任了。
柏空走後,楚逸塵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東想西想地發了會兒呆,他在想今後該如何做,柏空雖然做了伍勝的屬下,卻也只是個百戶,伍勝顯然還沒有完全信任他,所以他也接觸不到什麽重要的機密。
再者說,接觸到了又如何?楚逸塵不會武功,他只是個教坊司的樂伎,無權無勢,想跟人報信,別人都未必肯見他。
而且柏空也不一定會幫他,他隻對柏空說自己跟伍家有過節,卻沒說是什麽樣的過節,以及自己心中懷著怎樣的仇恨,柏空跟這件事毫無關系,憑什麽為了他冒這樣大的風險與伍家作對呢?
楚逸塵現在相信柏空或多或少地是有點喜歡他的,但這份喜歡到了什麽程度,又肯幫他多少,他心裡並沒有底。
說到底,他眼下勢單力薄,能夠依仗的,唯有自己,想扳倒伍家太難太難了。
慢慢來罷。楚逸塵長歎了一聲,復仇這件事勢必不是一日之功,他得等待機會。
楚逸塵不再瞎想,他去書架上拿了本書來讀。
受父親的影響,楚逸塵小時候就喜歡讀書,年少時便因才學聞名京城,還做過太子伴讀,不過來到教坊司後,他讀書的機會就很少很少了,平常白天的時候,他總是很忙碌,需要練琴,再給琴身做一些保養,為晚上表演做準備。
現在倒是一下子閑了起來,他雖然離不開教坊司,但伍勝給的三千兩銀子並沒有收回,柏空用這筆錢將他長期包了下來,他不需要再彈琴取悅誰,那麽那把承載了他許多屈辱記憶的琴他是碰都不想碰了,正好,用這時間來讀讀書,這對楚逸塵而言是一種消遣,也能幫助他靜心。
他很快沉浸在了書中,還拿了隻筆,在書旁寫起了注釋心得,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突然一道敲門聲將他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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