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空的來歷和與伍俊結識的原因他已經在剛剛的旁聽中大概知道了,不過他對柏空仍然有很多不理解,比如不理解對方為什麽這樣維護自己,甚至敢於與伍鋒對上。
他只是單純在想事情,但他這種一聲不吭的沉默落進柏空眼裡,則是一種生氣的信號。
妖怪耳朵緊張地繃了起來,他找補似的解釋了一句:“我、我就是碰了一下,沒有弄壞!”
楚逸塵聽得一愣,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柏空是在說琴的事。
楚逸塵想解釋說他沒有怪柏空碰他的琴,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他和柏空之間需要解釋清楚的又豈止這一件事,便深吸口氣,認真地說:“柏空,我們談談。”
第10章
楚逸塵這副嚴肅的模樣讓柏空愈發緊張了,同時也愈發覺得自己應該是惹老婆生氣了。
“好……”他一邊答應楚逸塵,跟著對方走到桌邊坐下,一邊飛快回憶著自己這一天的所作所為,是哪件事惹了對方不快。
片刻後,還真被他想到一件事,於是柏空立刻站起身,拿了一包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楚逸塵,說:“這個給你!”
“這是……?”楚逸塵的思緒一時被打斷,他看了眼油紙包上的印字,是醉仙樓的名字。
“大比結束後,那個叫伍俊的人非要拉我去醉仙樓喝酒,我不是故意回來晚的!”柏空連忙說。
根據他這兩個月在人間的見聞,時常會有妻子因為丈夫晚歸生氣,而他這回不但晚歸,還險些讓楚逸塵被人欺負,所以想來楚逸塵因此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
楚逸塵聽得又是一愣,片刻後才回味過來柏空是因為害怕自己生氣所以解釋晚歸的事情,他並沒有生氣,畢竟他從來都沒有將自己代入過所謂的妻子的角色。
不過……楚逸塵以一種奇妙的心情打開油紙包看了眼,是一疊荷花酥。
“你特地帶給我的?”他問。
“嗯。”柏空老老實實地說,“我覺得這個很好吃,酥酥脆脆的,就打包了一份新烤出來的帶給你。”
本來柏空帶回來的時候糕點還是熱的,結果剛到這兒就撞見了雲墨,並且聽雲墨說楚逸塵可能受了欺負,於是他把糕點一丟,氣勢洶洶地去踹了包間的房門。
然後,就一直耽擱到了現在,這荷花酥在油紙包裡悶了那麽久,現在是既不酥也不脆了,同時也徹底涼透了。
柏空看著軟塌塌的糊成一團的糕點,後知後覺地發現把這個送給對方好像只會讓對方更生氣,於是連忙將糕點收起來,邊收還邊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重新給你買!”
楚逸塵看著他手忙腳亂的動作,語氣複雜地開口:“為什麽?”
柏空的動作一頓,不解道:“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給我這些?”楚逸塵指的是這包荷花酥,也是早上柏空交給他的那個荷包,但他想問的還不止這些,他將這兩天內心的疑惑,一口氣都問了出來。
“為什麽要維護我?為什麽要替我出頭?”楚逸塵看著柏空說,“你我非親非故,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柏空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同時也理所當然:“因為你是我老婆,我當然要對老婆好。”
“我是個男人,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任何人的老婆。”楚逸塵跟柏空攤開來說,換做旁人他不會敢這樣直白,但因為是柏空,所以他決定直接開口。
柏空聞言皺起了眉頭,像是不太理解,他說:“可、可我們已經入洞房了呀?”
他果然不懂。楚逸塵不由扶了下額,還真叫他猜對了,不過聯想到之前柏空跟伍鋒那群人說的,一直在山裡跟爺爺生活,這樣單純的性格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洞房其實……”楚逸塵正想跟柏空解釋清楚,但他突然又想到什麽,止住了話音。
解釋清楚然後呢?依他目前對柏空性格的了解,只要他明確地拒絕對方,跟柏空將自己壓根就不喜歡男人的事情說清楚,柏空應該不會再糾纏他。
可沒了柏空,他之後就不會遇見別的對他起意的男人嗎?
就譬如伍俊,昨夜伍俊是怎麽對自己的,很大可能,下一個對自己起意的男人也會如此,來教坊司的多是權貴之人,他們高高在上慣了,教坊司的妓子在他們眼中不過可以隨便擺弄的玩物,沒有人會在乎玩物的意願。
可柏空會在乎,他會在乎自己有沒有生氣,也在乎自己是否願意給伍鋒他們彈琴,那是楚逸塵自來到教坊司後第一次聽到有人詢問他的意見,雖然他最終仍然沒有對柏空說出實話,可柏空確實也是不同的,跟來教坊司的所有客人都不同,也跟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不同。
試想一下,跟柏空在一起,他便有了一個庇護,今日伍鋒十有八九已經認出了他,即便剛才沒認出,依對方的性格,事後也一定會查,他楚望之子的身份會重現進入伍家人的眼中,有柏空在時尚好,一但柏空不在了,他接下來的日子勢必不會好過,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而跟柏空在一起,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無非是在人前跟柏空裝裝樣子,聽對方喊自己幾聲老婆,其他什麽都不用做,畢竟柏空連洞房的真正流程都沒搞懂。
而且,柏空今日取得了定勝軍春季大比的魁首,即便他沒有要任何官職,伍勝想必也不願錯過這個人才,日後他若是為伍勝做事,便會得到很多伍勝一黨內部的情報,這或許也是他復仇的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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