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時間裡,楚逸塵就盡量裝著一切如常,好像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狗小叔子的身份。
不過,在晚上睡覺時,他還是點著大狗的鼻頭警告了一下:“上來睡可以,但不要再脫我衣服了。”
雖然這隻大狗各方各面都很像柏空,但楚逸塵到底還是無法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還是得保持點距離。
柏空滿臉乖巧地“汪”了一聲,但到了夜裡,那雙罪惡的爪子又做賊一般的悄悄朝對方伸去。
楚逸塵醒來後就發現這回他的衣服確實沒被脫掉,但是那雙毛爪子卻直接伸到了他的衣服裡,並且他問責時,狗小叔子竟然裝傻不承認,好像爪子是自己不聽話伸到他衣服裡的一樣。
一而再再而三,第四次楚逸塵不打算慣著對方了,他裝著睡熟後,便靜等著對方伸爪,準備來個狗贓並獲,但連續實踐三次後,柏空已經熟練了許多,有衣服的干擾也不耽誤他傳輸妖力了,因此楚逸塵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雙罪惡的
爪子,隻感覺大狗在夜裡悄悄抱緊了他,將他緊緊摟在懷裡。
這柔軟溫暖的一抱卸去了楚逸塵心底的提防,他不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說起來大狗開始上床抱他都是從他心疾發作那日開始,這樣的擁抱也許只是出於對方對自己的擔心,脫掉衣服對方也沒對自己做什麽,爪子還每回都放在他的心口上,像是在確認他的心臟一直在跳動才能安心入睡。
想到此,楚逸塵不由心軟了下來,罷了,抱就抱吧,只是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狗而已。
他熬到半夜也早就困了,此刻心情一放松,便也睡了過去,早上醒來時,那雙爪子也依然規規矩矩地放在衣物外面,反倒是他自己的睡姿不太雅觀,不知道什麽時候翻了個身,揪住了大狗的尾巴抱在懷裡。
他一方面覺得手感真不錯,一方面又覺得這樣不好,狗小叔子是柏空正好,是隻不能變人的大狗也無所謂,但如果這兩者都不是,對方既不是柏空,又能變成人,他這麽做就是極大的不妥。
不行,他還是得早點弄清楚,要麽放心擼,要麽徹底遠離。
正好今日也沒再下雪,屋裡的蔬菜也只剩一點,是時候該下山采購一些了,楚逸塵便坐在狗小叔子的背上下了山。
到了地方後,跟往常一樣讓狗小叔子遠遠地藏在草叢裡等他,自己則去了集市上。
他找到之前買白菜的那個大娘,跟對方詢問了一下那口丟失的鐵鍋的特征,大娘覺得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麽隔了那麽多天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答說:“那是請我們村頭王鐵匠打的,那鍋把上有個‘王’字,是王鐵匠的標記。”
楚逸塵回憶了一下,他的那口鍋鍋把上也有個“王”字,這回是沒跑了,但為了保險起見,他也問了一下別人,而他每問一個人,就會發現那個人是他屋裡那些東西的失主。
雖然不是楚逸塵偷的,但他自幼受過的家學都是以偷竊為恥,而且大狗偷也是為他偷的,他肯定是得擔責的,可他也不好直接把失物還給人家彌補,因為他無法解釋。
楚逸塵努力裝得若無其事,不暴露自己的心虛,但他還是無法忽略這滿街都是失主的現實,因此匆匆買了點東西後就準備回山,並且短期內都不準備再下來。
可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施主,請留步。”
單單這句話楚逸塵未必會留步,也未必能確認對方就是在喊自己,但那人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你身上有妖氣。”
第65章
楚逸塵停下了,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頭梳發髻,身穿八卦袍, 手裡持著一個布幡,面容有些枯瘦乾老的道士。
這種打扮的道士在京城大街上時常能見到,都是些招搖撞騙的騙子,見到衣著富貴的就要吆喝兩聲, 要麽說對方眉心發黑要麽說身上有妖氣家宅中恐有妖孽作祟, 楚逸塵一向是不把這些遊方術士當回事的。
不過, 今時不同往日,他以前也不信狗能認字,可他的狗小叔子真的能認字, 甚至還會為了圓謊下山偷東西。
而且對方說他身上有妖氣,這正好切中了他最為關心的一點,他的狗小叔子到底是不是個妖怪。
當然, 楚逸塵也沒有貿貿然地相信對方, 為防這道士是在胡說八道,他做出一副不確定對方在喊自己的訝異狀:“道長是在跟我說話?”
“正是。”道士伸出乾瘦如鷹爪的手, 捋著山羊胡道,“貧道見施主身上妖氣纏身,家宅中一定有妖孽作祟,特此出言攔下。”
“哦?”楚逸塵笑了笑,似乎不太信,“可我家中並未出什麽怪事, 更沒有什麽妖孽, 道長是看錯了吧?”
“施主有所不知, 那些妖精鬼怪最是狡猾, 他們往往會變作人形潛藏在你這樣的普通人身邊,行為舉止看似與常人無異,可妖怪就是妖怪,每到你半夜熟睡之際,便會悄悄來到你的身邊,吸食你的精氣,損害你的性命。”道士說,“施主是否近日總感覺明明每日久睡,卻還是困頓乏力,精神不振?”
楚逸塵心道半點沒有,他在山上這段日子,身體反倒比在京中時還好一些,就連心口處時而會有的悶痛頻率都變少了,而且他身邊也沒有變成人形的妖怪,只有一個死不承認自己不正常的大狗。
但他還是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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