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妖怪。”
柏空愣愣地看著楚逸塵,在這一刻,好像有某種陌生的情愫在他心中怦然炸開。
“放箭!”趙鄴嘶吼道,伴隨著無數箭矢離弦的破空聲。
而在他下令放箭的同一刻,楚逸塵也將最後一張符籙,貼到了那最後一根符釘上。
法陣亮起靈光,與陣成時的靈光不同,此刻的靈光是符文中靈力潰散溶解的征兆。
做完這一切後,楚逸塵便閉上眼,等待箭矢穿過他的胸膛,可在那破空聲逼近前,他身邊先傳來了鎖鏈的崩裂聲。
“吼——”柏空掙裂鐵索,阻滯了數日的妖力在他體內如怒江一樣奔湧,他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就是這一聲咆哮,便讓所有飛至半空的箭矢都被勁風吹落,數千官兵也是被齊齊一震。
他向前邁步,便如下山的猛虎,或是歸來的國王,所有人,包括身為人皇的趙鄴,都在他的威儀和氣勢下情不自禁退後。
“快護駕!”羅懷衝眾人大喊,官兵們這才從被柏空懾住的驚恐狀態中清醒,慌忙結成隊列,將趙鄴護在身後。
可沒了符陣困鎖,這麽群凡人又如
何是柏空的對手,他咆哮著撲上去,爪子一拍,便將數人拍倒,尾巴再一掃,又掃倒一大片。
官兵在成片成片地倒下,眼看著柏空就要越過人牆,向趙鄴襲來,危急時刻,突然有人喊道:“陛下,仙長醒了!”
一名官兵從遠方跑來,身後跟著剛剛醒來就忙不迭往這邊趕的道士。
道士一見現場情狀,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一步,那妖物已經掙脫了束縛,不過他卻也沒有完全失敗,因為剛剛脫困,妖物的妖力必然還沒有全然恢復,此刻仍然有再抓住對方的機會。
因此,道士衝上前去,甩出幾張火符,同時衝羅懷大喊:“羅將軍,去取上回沒用完的套索!”
其實不需要道士示意,羅懷早就派人去取了,此刻那取套索的人也正好回來,官兵掄起套索,向之前一樣,去抓捕柏空。
柏空被火符一炸,又被幾根套索套中,但這並沒有困住他,上回被抓是因為顧忌楚逸塵,這一回楚逸塵就在他身後,這些人沒法威脅他,扔套索的舉動反倒激起了柏空的怒火,他掙裂鐵索,就要去撲向道士。
他勢頭看似凶猛,可楚逸塵也知道,柏空此刻的妖力一定還沒有完全恢復,道士那邊人多勢眾,且手段陰狠莫測,指不定柏空又會入套,所以他趕緊喊了一聲:“柏空,不要戀戰,我們先走!”
柏空拍開身前的衛兵,對著道士呲牙吼了一聲,他恨不得去撕碎對方,但他還是選擇了聽楚逸塵的話,吼完後便調頭往回跑,他腦袋一頂,將楚逸塵頂到背上,又叼起狐狸,一躍便越過高高的院牆。
他在官道上奔跑,身後很快傳來追擊的馬蹄,但他們根本追不上柏空,他跑起來像一道白色的風。
一路追擊的羅懷只見到柏空離他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霧隱山的茫茫白霧之中。
第93章
進了霧隱山後, 柏空又徑自跑了一段時間,楚逸塵回頭遙遙地看著山脈外圍的白霧,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追兵穿過白霧, 說明他們應該被這層霧隱山天然的屏障給擋住了。
雖然不知道能擋多久, 但一時半刻應該是進不來了, 楚逸塵見此稍稍放松了下來, 他示意柏空:“放我下來吧,你腿上還有傷。”
這幾日取血的時候,楚逸塵裝得狠心, 實際上是很注意輕重的,劃出的刀口都不深,隻傷在表層,以柏空的恢復力恢復得很快,但即便如此,六天來每天被劃一刀, 卻也讓傷口一直不見好,還有之前抓捕時被符籙打出的身上一塊一塊的焦黑, 楚逸塵這一路上都在擔心。
其實那些焦黑也就是燒黑了外面的毛發,柏空沒受什麽傷,腿上的傷也不是很重,行動起來完全無礙, 不過他還是把楚逸塵放了下來, 先把嘴裡叼著的狐狸遠遠扔開, 然後就回身一撲,把楚逸塵撲倒了用下巴蹭毛。
“好了好了, 你先等我看看傷。”楚逸塵將柏空的大腦袋推開, 扒著那些焦黑的毛發看了一下, 確認沒有傷到皮肉才放下心,又看了下刀口,還好,沒有發炎也沒有化膿。
不過這刀痕還是看得他心裡發堵,他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問道:“疼不疼?”
“不疼。”柏空道,這點刀傷根本不算重,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真正讓他難受的是楚逸塵說不要他的時候,不過現在知道了,都是假的,而且剛剛楚逸塵說了,不嫌棄他是個男人,是個妖怪,他在所有人面前昭告,讓天地鬼神一同見證,他愛他。
柏空不知道怎麽形容那一刻的感受,過往幾十年,從來沒有人這樣直白地對他表達過愛意,柏樹妖的愛是長輩一般,寬厚且沉默的,而楚逸塵的愛是熱烈的,燦爛且炫目,就像是七夕那夜的煙花,在所有人眼中炸開,也在柏空心裡炸開。
他高興得不能自已,剛剛回答完,就又撲上去蹭起了楚逸塵。
楚逸塵也順勢抱住柏空,他將臉埋在柏空的長毛裡,低低道:“可我好疼……”
“怎麽了?”柏空一下著急了起來,他退開半步,觀察著楚逸塵,“哪裡受傷了嗎?”
“這裡。”楚逸塵眼眶微紅,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這裡……?”柏空有些奇怪,那個位置衣物都是完整的,也沒有血跡外滲,完全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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