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暄文見你深夜不歸,擔心你的下落,邀我過來一起找你。”
祁決收劍入鞘,看向黛鶯鶯道:“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先前既然已經說好是出殯當日,現在殺了他未免不合規矩。”
“我的孩子死得那麽慘,我怎麽能放下這口惡氣。”黛鶯鶯忿然道。
“你方才還沒出夠這口惡氣麽?”祁決語氣不善道。
“是啊,鶯鶯。”劉雲霏開口道:“你看他已經被打得那麽慘了,就算了吧。”
“你懂什麽!”黛鶯鶯仍想上前動手,永絕後患,但祁決站在一旁,目光平靜卻帶有極強的壓迫感。
她隻好憤憤不平地扔下手中的木棍,轉身離去。
劉雲霏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祁決俯下身,抓過蘇明禦的手臂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雖然嚴重,皮膚裡還有些木頭的倒刺,卻沒有什麽性命之憂。
“你是心中愧疚到都忘了怎麽反抗麽?”祁決冷冷地吐出一句,將蘇明禦抱了起來。
蘇明禦聽到他的責備,卻隻覺溫暖。
這一刻,所有的疼痛都仿佛離他遠去了。
蘇明禦將臉貼近他的懷裡,氣若遊絲道:“祁哥哥,你相信我對不對。”
“你能騙我第一次,就能騙我第二次,”祁決冷聲道:“我為何要相信你。”
祁決這般說完,手上的動作也粗魯了些,將蘇明禦扔到了床上。
蘇明禦痛得悶哼了聲。
“那你為何要深夜調查黛鶯鶯?”
“是葉暄文拜托我來幫他尋找他的師兄,是我方才說的不夠清楚嗎?”祁決回話道。
他的聲音異常冰冷,目光如有實質般地掃過蘇明禦的臉。
蘇明禦感覺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卻沒有心裡痛得厲害。
他低聲道了句:“沒有。”
祁決收回了視線,起身走出了房門。
他路過庭院,朝蘇明禦相鄰的居所扔了幾顆石子。
“誰?”聖明教的教徒紛紛驚醒,見一人影縱身躍過了高牆,連忙起身去查看教主的狀況。
蘇明禦的傷勢很重,發起了高燒。那些教徒幫他把體內的木刺挑了出來,又在他的傷口上塗了些藥膏。
一夜過去,他的體溫總算降了下來。
黛鶯鶯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了靈堂,守夜到了凌晨。
時日越來越緊迫,原本她打算在出殯前各門各派的飲食中下波斯教的蠱毒。可蘇明禦還在此地,實在是個巨大的變數。
現下還在守喪期,找不到理由下山和黛雪薇他們道明處境。黛鶯鶯思來想去,決定寫一封信給自己姐姐。
她偷摸著寫完了那封信,將信系到了一隻鴿子的腳上,扔出了房外。
那信鴿飛了數十米,拐進了一片叢林,被暗器擊落了下來。
蘇明禦取下那封信,收進了懷裡。
時光飛逝,轉眼間到了出殯那日。黛鶯鶯在信中臨時通知黛雪薇取消了計劃。她心想若能逼得蘇明禦自刎,自己的此番犧牲便也值得。
至於攻破華山派,待自己回到悅來酒樓再來從長計議。
正思忖間,華山派的掌門走了過來:“我在山下為你找了最好的喪葬響器班,一定讓你的孩子風光大葬。”
黛鶯鶯下跪行禮道:“多謝掌門,但只有那賊人伏法自刎,我的孩子才算死而瞑目。”
許望平扶起黛鶯鶯,道:“你放心,老身自會為你主持公道。蘇明禦既然有言在先,今日他就算不想死,我也會幫他死。”
黛鶯鶯眼含熱淚,默默地點了點頭。耳邊卻忽然傳來機關響動的聲音,華山派的山門緩緩打開,一大批喪葬的響器班走了進來。
黛鶯鶯抬頭望去,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見了自己的姐姐。
她心道不好,拚命地對黛雪薇和李安使眼色。
黛雪薇卻以為她在暗示自己萬事俱備,偷摸著回了個眼色給她。
黛鶯鶯一時心梗,許望平搭著她的肩道:“你看,這就是老身為你請的響器班,滿意嗎?”
黛鶯鶯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滿意。”
許望平轉身對門下弟子道:“蘇明禦呢?”
“蘇教主他還沒過來。”
“那就派人去把他請過來。”許望平道:“我們華山派也就那麽大的一塊地,我看他究竟能躲到什麽時候。”
蘇明禦大病初愈,在池邊低低地咳嗽著。
“教主,此藥雖然能假死,但對身體有害。”
“只要撐過一時半刻便可,我平生也算吃了無數藥了,這點毒性算不了什麽。”蘇明禦輕聲道,他接過丹藥,往靈堂的方向走去。
眾人皆已到齊,許望平看著蘇明禦從靈堂外踏了進來,開口道:“蘇教主,你先前答應的事,沒忘了吧。”
“自不敢忘。”蘇明禦走至黛宣的棺材前,未多猶豫便吞下了丹藥。鮮血自他的嘴角緩緩流下,他的身形變得有些不穩,順著棺材跌落到了地上,沒了氣息。
祁決雖已猜到他是假死,看到這一幕卻仍有些於心不忍。
“看來聖明教的教主還算言而有信。”許望平道:“既然如此,便給他留個全屍吧。待我們辦完喪禮,便將他尋個地方埋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聖明教的教徒皆怒目而視。
“時辰到,柩車啟行。”一旁的喪葬人員高喊了一聲,黛雪薇和李安像聽到了信號般亮出了袖中的匕首,向眾人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