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清不敢細想,也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阿決,我真的不想和你走到這一步。如果你能留下來,我讓木護法和教主說,給你封個長老。”
“你覺得我在乎這些嗎?”祁決淡淡地看著白楚清。
“中原武林遲早是波斯教的。”白楚清婉言相勸道:“阿決,我不妨告訴你,波斯教的總人馬還在西域,不日將抵達中原。他們還會攻佔更多的門派,到時候哪裡還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只有一句話要問你。”祁決不想再和白楚清糾纏下去:“陸笙子長老的死和藥宗師兄妹們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藥宗的弟子…我是被逼的。”白楚清的臉上難得帶了一絲悔意,很快便消散了:“至於陸笙子,他本來就該死。”
祁決聽聞此話,心中不忍,不自覺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派冷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陌生。
白楚清明白了祁決心意已決,最後奉勸道:“今時不同往日,我的波斯功法已大成。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就憑你麽?”祁決的話語冰冷得令人如墜冰窖。
“我讓你一雙眼睛又如何。”祁決拿劍往自己的袖口一劃,劃出一條素白的流雲絲帶,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他的手按上了劍柄,抽出劍身的一瞬間,地上的碎石隨著白源劍的出鞘匯聚成一股極為強勁的風,霎那間天地飛沙走石。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6章
“以後,你再也不會找不到給我送傘的理由了。”
白楚清被強大的氣流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發現祁決的武功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可他早些年教自己劍招的時候從未在自己面前使過。這就是當年劍道大會的魁首嗎,恐怕數十年後,都無人能出其左右。
白楚清心生懼意, 但想到他此時蒙了一雙眼, 便運起掌中力想要先下手為強。
風聲, 掌聲,碎石碰撞聲, 所有的聲音在祁決的耳裡都變得異常清晰。
白楚清的掌風還沒刮到祁決,祁決便似有所感地側身躲避了過去。
他手中運力,白源劍在空中留下幾道虛白的劍影, 快得讓人看不分明。劍氣劃破了白楚清的衣衫,刺入肌理, 留下一道道極深的傷口。
白楚清不甘心地站起來,再度向祁決攻去。
祁決念及同門和陸笙子之死,心中已起殺意, 劍招愈來愈快。
白楚清從來沒見過如此凌厲的劍氣,從四面八方湧來,讓人避無可避,甚至能直接刺入身體割裂全身所有的經脈。
白楚清的手腳被傷,一時無法行動。他的一身武功盡廢, 痛苦地捂著不斷往外湧血的傷口。
白楚清知曉大勢已去, 眼看祁決的劍就要刺入心臟,他開口喚道:“阿決, 我求你不要殺我。”
祁決的劍已刺入他的胸口, 卻碰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那東西受到攻擊應聲而碎。
祁決放下劍, 一把扯下蒙在眼上的絲帶。
白楚清拿出懷裡的東西, 是一塊碎了的玉墜。
“這是你在比武大會前送我的東西, 我一直帶在身邊。”白楚清將玉墜塞入他的手中:“你還記得嗎?”
祁決冷冷地看著他。
白楚清一把抱住他的腿,求饒道:“阿決,我不想死。當初是波斯教的左護法逼我,我才對藥宗的人出手。我不想這樣做,可我不殺他們,我也會死。”
他的臉上涕泗橫流:“這塊玉墜出現在此處,阿決你就當是天意吧。就看在我們多年師兄弟的份上,饒了我這條命吧。”
祁決的眼裡如湖水般沉寂:“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懦弱的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人。這樣的人不算壞人,但只要有人稍微推他一把,他就能因為恐懼而做出任何十惡不赦之事。”
祁決見白楚清已是個廢人,後半生恐怕行動都困難,收回了殺他的打算。他手中用力,頃刻間將玉墜震成粉碎:“你滾吧。”
粉末混入狂風中,祁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再也沒看過他一眼。
白楚清咳出大片鮮血,在這荒蕪的天地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一切仿佛回到了他初到霧山派的時候。
他在劍宗的院裡第一次見到祁決,那個少年穿著一身白衣,見他來了收回劍,遠遠地看著他:“新來的?要不要比試比試,我讓你一劍如何?”
見自己不答話,他輕聲笑了:“一劍不夠的話,十劍也可以。”
同樣的話語,一切都仿佛沒有改變,卻又好像都變了。
祁決還是當年那個孤傲和意氣飛揚的少年,可自己已經不配做他的師兄了。
藥宗內只有寥寥幾人,地面上殘留著大片血液乾涸的痕跡。常碩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轉身和蘇明禦花眠越二人溜進藥房。
一股嗆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常碩捂緊口鼻不讓自己咳出聲。
蘇明禦示意兩人跟著自己過來,他走到一個藥櫃前抽出一把尋乙草,又先後拿了十香迷蹤散和蒲情花。
“將這三種混在一起,製成西域特有的無憂丹。”蘇明禦輕聲道:“只要將無憂丹放進嘴裡,片刻後便能把蠱蟲從腹中勾引出來。”
“這裡有製丹的工具,我們小心點,不要驚動門外的人。”蘇明禦將製丹的工具從木架上取下來,他的衣袖向下滑落了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整張臉在藥房的天窗下白得發光,如謫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