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禦安頓完聖明教的眾人,來到祁決的身側:“哥哥,霧山派的人什麽時候到?”
“怎麽了?”祁決問。
蘇明禦猶豫片刻,問道:“顧瑾長老也會到嗎?”
“自然,他是我的師尊。”祁決明白他的顧慮,安慰道:“如果他願意來,自然代表他願意原諒你,你不必緊張。”
正說話間,顧瑾便到了。
“師尊,”祁決上前道。
蘇明禦也跟著上前,行禮道:“當初晚輩不懂事,多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前輩見諒。”
祁決攔在蘇明禦的身前:“師尊若心中有怨,我甘願替他受罰。”
“你那日也是被蕭玨形勢所迫,我不怪你。”顧瑾的傷勢已經痊愈,他拍了拍蘇明禦的肩,道:“況且,你叫蘇明禦是嗎?”
蘇明禦抬頭看他,不解其意。
“本來我是想和你追究的,可誰讓我和你爹是故友呢。”顧瑾朗然一笑:“原諒你了。”
微風吹起他額前的些許碎發,他後發上的絲帶隨風飄揚,意寫風流。
“我和你爹可是至交好友,莫非他從未和你提起過?”
蘇明禦怔怔地搖了搖頭。
蘇明哲恰好從門外走進來。
“蘇大人。”顧瑾伸手勾上蘇明哲的肩膀,“當日梧州一別,再無緣相見,沒想到如今倒成了親家。實不相瞞……”
蘇明哲臉上的神色帶著些許錯愕,片刻後又恢復了溫和的笑容,大概是勉強認出了他,道:“顧兄,這邊請你喝茶。”
蘇明禦自然看出了顧瑾方才那個至交好友摻雜了巨大的水分,無疑是想給自己台階下。
他輕聲道:“你師尊,他人真的很不錯。”
“嗯。”祁決淡笑道,“不過他從小學武,文詞不通,對讀書人異常向往。很有可能,他真的很想借機結識令尊。”
“二師兄,站在門口做什麽?”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常碩樂呵呵地踏入府門,搭上祁決的肩:“專門等著我們嗎?”
“祁師弟,這是霧山派未到場的師兄妹們托我帶來的賀禮。”顧方懷指了指身後的幾大箱賀禮道。
“顧師兄,裡面請。”祁決客氣道。
“常兄怎麽走得如此之快。”青山派的燕雲隨聲而至:“先前見你的馬車還在我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就默不作聲地超到前面去了。”
“顧師兄來過一次祁師兄的府邸,自然懂得走小路。”常碩笑道。
“燕雲師兄只顧趕路,賀禮全讓我拿了。”葉荷文抱怨道。
燕雲伸手拎過葉荷文手中的賀禮,清聲道:“抱歉抱歉。”
他將賀禮交給祁府的下人,道:“青山派的賀禮不貴重,但祁兄一定喜歡。”
那賀禮看上去材質很輕,青山派最為出名的便是青蓮劍法,只是到了這一代,青山派弟子學會的寥寥無幾,更別提精通了。
這份賀禮大概便是青蓮劍譜。
祁決猜到了八九不離十,卻也沒點破,隻道了謝。
華山派和務虛派的人也陸續到齊了。
華山派的掌門許望平先前傳出如此巨大的醜聞,連帶著門派也跟著蒙羞,逐漸走向沒落。
此刻一幫人更是專挑了偏僻的角落落座,鮮少與他派接觸。
務虛派的人倒是坐在大堂偏中心的位置。
任雲霏拍了下葉暄文的肩,將神思恍惚的葉暄文喚回神來:“別看了,你說他根本沒邀請你,你又何苦上趕著找不自在呢。”
葉暄文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師兄,我只是想讓自己死心。”
“你還沒死心?”
葉暄文不再答話,隻往另一側去。
江湖中的各大門派,朝廷上的各大官員,還有和祁府交好的各大世家,賀禮堆滿了祁府的偏院。
蘇明禦一早便叫來了白須老妖幫忙收納賀禮,那時的牧德爾還對此頗有意見,道:“教主,若是讓他收納,恐怕大部分都會進入他口袋裡。”
“我知道。”蘇明禦輕聲道:“就當是感謝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吧。”
蘇明禦對白須老妖偶爾私吞賀禮的行為熟視無睹。
祁決雖然也不在意,卻和蘇明禦不同,偶爾看見白須老妖私吞禮金的時候,還會走過去逗逗他:“今天天氣不錯啊。”
“是啊,是啊。”白須老妖用鼓鼓囊囊的袖子擦汗,一不小心掉了一塊黃金出來。
祁決只是想逗他,並沒有抓現成的打算。一時間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假裝沒看見,抬頭看天空。夏日的太陽最是火熱,格外刺眼。
白須老妖用腳艱難地將黃金撥到自己外衣腳下。
祁決拍了拍白須老妖的肩膀,忍笑道:“我先進去了。”
大婚的前一日,成婚的兩人本不應相見,但蘇明禦近日來依舊會時常夢到先前的噩夢,祁決放心不下,還是選擇待在蘇明禦的身邊。
蘇明禦不解道:“哥哥,按理說我已經放下了,可為何我的夢魘還是如影隨形。”
“放下不代表遺忘。”祁決道:“你一輩子忘不了也沒關系,我陪你一輩子。”
*
成婚的當日賓客如雲,人聲鼎沸。
紅席鋪滿了淮城的大街小巷,各個酒樓上都掛滿了紅綢。
蘇明禦按照既定的流程走入堂中,一陣喧囂過後,周圍的人仿佛盡數隱去,在一片紅燭的光亮裡,祁決穿著紅色的婚衣,側身看蘇明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