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決再怎麽遲鈍也察覺到蘇明禦因著這個吻膽子變大了起來,像隻受傷的小貓一樣挨著自己。時不時地蹭一下自己,像在尋求愛撫似的。
他甚至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是錯誤的,蘇明禦並不危險,他充其量只是隻裝老虎的貓。
大雨一淋,連額頭畫上去的王字都要褪色了。
“還難受嗎?”祁決問。
蘇明禦輕輕地搖搖頭。
祁決屈了屈手指,壓抑住自己想順毛的念頭。
“智禪大師的死……”祁決忽然開口道:“你說過希望我放過自己。如果我和你從此毫無瓜葛,我能充耳不聞當做旁人的事看待,但既然……我選擇和你在一起,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這種人。”
“如果我是這種人呢?”蘇明禦問道。
“如果是的話,我陪你回去贖罪。”祁決道:“人在江湖中手上沾點血是在所難免的,但你平白無故殺害了一個得道高僧,這不對。”
“贖罪的話肯定就要一命抵一命了。”蘇明禦道。
“如果由祁家出資,將萬佛殿重建,你再誠心悔過,相信那幫僧人不會為難你的。”
“如果他們一定要為難我呢?”蘇明禦似乎存心不往好的一面說:“祁哥哥,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我會。”
蘇明禦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有些失神。
祁決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蘇明禦遊離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他沉默片刻道:“祁哥哥想知道我為什麽對他動手嗎?”
“為什麽?”
蘇明禦隔著衣服在祁決的腰腹處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
祁決的呼吸產生一瞬不甚明顯的起伏,按住蘇明禦的手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先前他在地牢裡就是這麽對我的。”蘇明禦抱著祁決低聲道:“他還摸我,就摸在這裡。”
蘇明禦帶著祁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祁決想起智提那日的異常,這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只是自己沒有去深究。
蘇明禦那時候高燒不退,寒毒和百花丹的毒性接連發作過,智禪竟然還對他出手,真是個畜牲。
蘇明禦還靠在自己的懷裡,他的手貼著自己的手,似乎強行讓他體會到他當時的痛苦。
這種帶點委屈的撒嬌實在很適用,即便祁決心裡明白他是在賣乖,還是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小腹。
“你那時的處境,怎麽打過他的?”
“因為,祁哥哥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我不生氣。”祁決道。
“我讓白須老妖謊報了波斯教的秘法,結果智禪他一人偷偷練了。說來也是陰差陽錯。”蘇明禦道:“不然我絕對打不過他。”
“那是他自作自受。”祁決冷漠道:“當時我竟然還看著他安葬,像他這種道貌岸然之人有什麽資格入土為安。”
“祁哥哥。”蘇明禦抱緊了他:“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也這麽做了。蘇明禦把玩著祁決的手指。
祁決看著蘇明禦的樣子,心中萬般滋味,更多的卻是憐愛與疼惜,一時無言。
“祁哥哥,你又在想什麽,在想葉暄文什麽時候到嗎?”蘇明禦久不見祁決搭話,略帶不滿道。
“沒有。”祁決道:“你老誤解我。”
他被這麽一提醒,忽然想起來:“不過,說起葉暄文,我倒真覺得他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應該是遇到危險了。”
“你那麽擔心他的安危做什麽?”
“石板重達千鈞,又離坑底相距甚遠。沒有支撐點,我們在底部不可能打開。只有等他通知了牧將軍,我們才能脫離此地。”
“真的只是這樣?”蘇明禦再度重申了一遍。
“不然呢?”祁決輕聲道:“你還覺得是什麽?”
“我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蘇明禦道:“祁哥哥以後不許離他太近,我會吃醋的。”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1章
兩人在坑底待了許久,祁決靠在石壁上,保存體力。
兩人在坑底待了許久, 祁決靠在石壁上,保存體力。
蘇明禦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祁決:“祁哥哥,你要不要睡一覺, 我給你唱搖籃曲。”
“你還會唱這個啊?”祁決哧地一笑:“好啊。”
“夢邊的湖泊, 像天空流轉的星河。水邊的稻荷, 一望無垠地搖曳著……”
明明是悠然的畫面,卻無端有一種悲傷的情緒。
祁決問道:“誰唱給你聽的?”
“我喜歡自己唱給自己聽。”蘇明禦道。
「喜歡」和「只能」有很大的區別, 祁決知道蘇明禦年少時走丟過,最後陰差陽錯地加入聖明教。
估計這首搖籃曲是很久以前他娘親唱給他的。
祁決決定不在他的面前提起傷心事,絕口不提他娘親的事。
“很困。”祁決輕聲道, 聲音裡也帶了種倦意。
他側身靠在蘇明禦的肩上:“我睡一覺。”
聲音中帶著幾分慵懶。
蘇明禦感受著肩膀處的重量,仿佛被一種濃厚卻不沉重的愛意包圍著。
許是用了太多內力, 祁決竟真沉沉地睡過去了。
蘇明禦自己給自己把了個脈,體內的余毒較萬國光寺那會兒更嚴重了,所以祁決才會如此耗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