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清衍拽趴下的是楚軍的將領,聞言道:“我們也有。”
周清衍立刻爬起來:“你······”
“我叫齊白。”那人頭也不抬地拾起雙刀。
周清衍沉默片刻道:“你可知我是你們樓主的什麽人?”
“夫人。”齊白言簡意賅。
周清衍心道還沒成婚這就人盡皆知了:“那你可知我的頭髮只有你們樓主能摸。”
齊白站起來的動作突然一滯,過了會兒撿起哨子說:“你把那截頭髮割了便是。”
周清衍最初由衷地佩服楚恆三年時間能找到那麽多人才收於麾下,如今又覺得子淵不愧是子淵——部下多多少少都有些異於常人。
好比齊白,如今就能讓周清衍站在滿目瘡痍的戰場上哭笑不得。不過事從權急,周清衍那縷頭髮到底是去是留還得等打退了敵軍再做判斷。
周清衍當機立斷:“你方才說有炮,為何不用?”
齊白實話實說:“都被樓主帶去前線了。”
周清衍:“······”
青年眸光略沉。這下糟了。魏成雲帶著大軍長途跋涉來到江南東路,那京西路指定已經落在了楚恆手裡。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幾乎要面對整個原國大軍。
“被擺了一道。”周清衍盯著遠方隱約的炮影喃喃自語。
齊白皺眉,壓根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周清衍淡淡拍了拍齊白的肩膀:“沒什麽。讓你的兵全部撤回城內。”
齊白:“什麽?”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清衍的身影已經飄然飛出幾米遠——不是衝著城牆,而是衝著敵軍。齊白嘴裡的話咕咚一聲全咽了回去,咬牙吹響了第二次哨子。
散落在四周的士兵但凡還有一口氣的都撐起來迅速撤回了城牆內。
而此刻,周清衍只能看見一個虛影。
魏成雲遠遠地望著周清衍:“國師?”
錢封皺緊眉峰,失聲尖叫:“他來幹什麽?快放箭,快放箭射死他。”
一排排弓箭手蓄勢待發,魏成雲目眥欲裂沉聲一吼:“不許放!”
錢封用十分震驚的眼神盯著魏成雲:“魏將軍,到了現在你還在維護周清衍?”
魏成雲嘴唇翕張但什麽也沒說。錢封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說:“放!”
咻!
咻咻咻!
鋪天蓋地的淬著劇毒的冷箭通通朝著周清衍襲來。來勢洶洶速度極快,就算沒有劇毒一箭下來也足夠穿透周清衍的身體。
後者眸光異常冷淡,驟然之間仿佛分成了好幾個人,奇跡般地躲開了宛如密不透風細網般的箭雨,再見面時人已經落在了錢封面前。
唰!
錢封脖子上掛著銀月,頭頂驀地傳來一聲輕笑,周清衍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維護誰?”
“你幹什麽!”
“放肆!”
“再不放開錢大人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咒罵聲和威脅聲混雜在一起刹那間充斥在這一片小小的空間,像極了京城靠近城郊那條賣吃食的小巷子。
但是作為首領的魏成雲卻沒有開口製止,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周清衍。
周清衍一身素淨的白衣已經染上了斑駁的血跡,鮮紅的,暗紅的落在胸前腰間,甚至有一星半點沾在那雪白的脖子上,看上去妖冶得過分,仿佛開在地獄中的彼岸花。
魏成雲怔怔地出神。
錢封兩腿戰戰牙齒顫抖。他對周清衍的恐懼是發自內心的,前三年的原國大臣幾乎都生活在齊均庸和周清衍的陰影之下。
齊均庸至少還有弱點還有目的,周清衍可是真真正正的不按常理出牌。
“國,國師大人,有,有話好說。”錢封勉強開口,喚醒了魏成雲的神志。
魏成雲這才看清錢封被周清衍的劍抵著脖子,周清衍則是被好幾百個原國士兵那劍指著。場面已經緊張程度,仿佛下一刻就要血灑當場。
魏成雲眼神沉下來:“國師,你如今回頭我向皇上秉明實情你還有機會。”
周清衍聽樂了,唇角驟然一彎煞是好看。
有副將開口:“你不要負隅頑抗,江南東路被攻破是遲早的事,識相的現在就放開錢大人。”
周清衍慢悠悠地說:“魏成雲,你身為堂堂大將軍,發號施令卻全被一個小小副將給取代了。”
魏成雲臉色一變。
副將猝不及防一愣:“你少血口噴人!”
分明是處在這樣劣勢的條件下,周清衍聲音還是遊刃有余:“所以我才想請你們退避三舍,往後退十裡。”
“不可能!”
周清衍手上猛地加了一把力道,一道血紅的口子出現在了錢封身上。
魏成雲大喝一聲:“等等!”
錢封的脖子上血流湧注,他很想開口求救但卻發不出聲音,整張臉憋得通紅,仿佛一隻垂死掙扎的豬。
魏成雲眼神無比陰鷲,在周清衍臉上盯了很久才說:“好。”
周清衍心中沒有半分波瀾。因為他知道魏成雲一定會答應——他不敢不答應。錢封是太后的侄子,新皇的表兄,現在又掌管著大軍的糧草輜重,少了誰都不能少了他。
周清衍:“那就走吧。”
在周清衍看不見的角度,魏成雲悄悄給副將比了個手勢。
城牆上的薛文瑧一行只看見原國大軍慢慢聚攏隨後退去,不由得心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