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把自己的火氣壓下去,又對蕭程說:“我不信你這些鬼話,放開我。”
“我不放。”蕭程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裴翎生的好看,可五官偏於冷清,平時也不愛生氣,不愛說話,可此刻生氣起來,漲紅著臉的樣子,竟然比以往所有時候加起來都生動。
蕭程聽到自己的心跳在猛烈加速。
他現在不太清醒,可能會乾出一些混帳事。
可他又不想約束自己,於是便在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中起身,彎腰,靠近了裴翎。
裴翎還坐在那張玉石床上,人和床一起散發著寒意。
只有這種寒意,才能澆滅蕭程心頭的邪/火。
他竟然用手抬住裴翎的下巴,俯身湊近了他。
這一刻,少年不再是少年,而是一匹露出獠牙的狼。
姿勢太曖昧了,裴翎猛然睜大眼睛,他咬住了下唇:“你敢。”
一句話卻再次挑動了蕭程不太冷靜的神經。
他敢。
他怎麽不敢?
他的那幾個徒弟敢,他為什麽不敢?
為什麽要在他面前裝出一副忠烈的模樣,他以前不是接受過別人嗎?他碰下巴一下,他就不願意了,那他是怎麽能把自己困在升仙台上,要用自己渾身上下所有鮮血去滋養天階的!
他就不怕失敗以後,被別人這樣抓起來,極近羞辱嗎?
蕭程咬牙切齒道:“我敢,我什麽都敢。”
他一面說著,一面狠狠壓在了那雙冷漠無情的薄唇上。
“啪!”
下一刻,他被裴翎狠狠扇了一耳光。
作者有話說:
馬上小程子就要被逐出師門了,歐耶。
他其實是有點瘋批的,尤其是在面對裴翎的這個事情上,現在是debuff疊很高的不清醒狀態,清醒了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第44章
你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色。
蕭程踉蹌著就從石室裡跑出來了。
他一頭撞在石室對面的牆上, 面對著裡裡外外一室死寂,狠狠撞了一下自己的頭。
他剛才都幹了些什麽。
左臉上還帶著一個碩大的巴掌印。
蕭程深吸了一口氣,渾渾噩噩的腦子總算清醒了。
重活一世, 還是給他留了點後遺症, 在面對裴翎的問題上,格外不冷靜。
不,不能說不冷靜。
簡直是腦子裡進了泥石流。
可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 他已經把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想法,自己都沒有辦法剖析的感情都展露在了裴翎面前。
他會接受嗎?
想著蕭程就自嘲一笑, 他會接受才見鬼了, 他們現在是師徒,按照裴翎那個性格,只會將自己這段感情定為「畸形」, 並迅速反思到底是什麽原因, 才讓自己走上「歪路」。
蕭程狠狠砸了一拳牆。
手很痛。
牆估計更痛, 砸出來兩道裂紋。
他都已經把最難說的話用行動表達出來了,怎麽允許裴翎再龜縮回師徒的殼子裡,去他娘的師徒, 他從來沒把裴翎當師父看過。
蕭程睜開眼直起身子, 眼中的執拗隻多不少,他不在意裴翎如何看他。
但話說出去了, 砸在地上就是一個坑,不能輕飄飄帶過去, 更不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喜歡裴翎, 他要讓裴翎知道。
就算對方不給他回應也無所謂。
蕭程又深吸一口氣, 總算冷靜下來。
將裴翎帶到這裡之前,他已經檢查過裴翎的傷勢了,腰腹出一道很大的口子,他爬上天階之前,這人估計是在用自己的血溫養整個天階。
這是什麽見了鬼的重修天階的法子,天階一萬層,那麽老長!他流乾自己所有血,能修好這破台階嗎?這破台階不修能怎麽樣?這些倒霉鬼不飛升能怎麽樣!
蕭程越想越氣,往外走的步伐也逐步加重。
而石室內,被困在石床上的裴翎望著頭頂粗糙的室頂陷入了呆滯。
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徒弟對他抱有那樣的心思,可他今年……今年才十七,他怎麽會……會有那種想法。
明明只是輕輕一碰,可唇上還火辣辣的。
裴翎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親近、碰觸過。
他不由想起上次自己在樹下睡著了,蕭程來叫他,結果他起身時,臉頰不小心蹭到他的唇瓣。
那時候酆道人說他這個徒弟有些奇怪的舉動。
他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知道了,酆道人沒有說謊,那時候蕭程確實是……
可怎麽會這樣。
比起憤怒,裴翎感覺自己更迷茫,人世好複雜,他的本體是塊石頭,人也跟石頭一樣,弄不清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腰腹的傷口還是很疼,他輕輕動了一下,想伸手摸摸,誰知一動,就牽動了手腳上的鎖鏈,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狹窄的石室內,卻帶上了幾分情/色。
裴翎:“……”
他咬牙翻了個身,臉又白了兩分。
得快點離開,重築天階的儀式被打斷,他這幾年的忙忙碌碌,就全部打水漂了。
可蕭程會放他離開嗎?
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阻止他?是單純不想讓他修複天階,還是就是找準了這個機會趁虛而入?
想到以往蕭程對天階的過分關注,裴翎咬緊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