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關平野的質問,向羽書咬死說送信的就是自己,可沒被問幾句,他就漏了餡。
“你連我要運送的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還敢說送密信的是你?”關平野目光冷如寒冰,“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把所有的事往自己身上攬?真覺得我不敢殺你?”
他的臉扭曲到極致,揪起向羽書的領子,怨毒地說:“我哥騙我,連你也敢耍我!那我就讓你們嘗嘗心口被人捅刀的滋味!”
向羽書被他灌下了軟筋散,手腳連半分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平野拿了把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一點一點,緩慢地刺了進去。
這種方式極其殘忍,讓人無法錯過身體裡任何一份疼痛,向羽書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寸一寸撕裂開來,原本熱乎的心臟一點一點變得冰涼,痛得眼前景象都變成了虛影,他不可置信地痛苦道:“平、平野哥哥……”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跟自己算是總角之交的關平野,竟然會對他下這樣的毒手!
“你知道嗎?秦落羽是真心喜歡你,她在情報上撒了謊。”關平野陰惻惻地說,“可我們也看透了她。只是沒想到啊,哈哈哈哈,你也騙了她!兩個謊言疊加起來,竟然如了你的意!”
“既然你早就做好了準備,那麽現在讓你死,也便沒有遺憾了吧?”
是嗎?向羽書心想,她……果真也是喜歡我的嗎?
聶雲漢見他目光渙散,紅著眼輕輕搖了搖他:“羽書,別睡過去,跟漢哥說話!”
“我……我沒有遺憾了……”向羽書被搖得清醒了些,目光定定地聚焦在聶雲漢臉上。
左橫秋壓著怒火,從牙縫裡發出聲音問道:“不許說這種話!我就問你是不是關平野乾的!”
“還用廢話?!肯定是他!”戴雁聲咬牙切齒道。
萬裡風抽泣道:“還有秦落羽!若沒有她,羽書就不會……不會……”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卻見向羽書輕輕搖了搖頭:“別……別為我報仇……”
他不能回答這個問題,若是說了,會讓漢哥為難的。
怎麽能讓漢哥為了自己去殺平野哥哥呢?
那可是關伯伯唯一的血脈啊!
至於落羽,那是他心甘情願的,聽說落羽真動了心,甚至不惜為他改了情報,縱然身中利刃,他的心裡還是不合時宜地泛起一絲甜意。
這一腔真情沒有錯付,至少……顯得自己沒有那麽愚蠢吧。
雲虛子和張小五騎馬趕到,兩人均是被淋得渾身濕透,看到這一幕,也都黯然垂下雙眸。
卓應閑見聶雲漢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便輕輕握住向羽書的手,替他問道:“羽書,你還有什麽心願?我們不惜一切代價都會替你做到。”
向羽書眨了眨眼,雨水從他腮邊劃過,冰得刺骨。
他想起之前聽孟闖問關平野該如何處置秦落羽,關平野道:“隻管告訴她,是她不該動情的時候動了情,害死了她相公,保管她或者比死了還痛苦!”
於是向羽書看了看卓應閑,虛弱道:“閑……閑哥哥,落羽很可憐的,就、就隨她去吧。”
自己那點積蓄都在家裡放著,應該夠她生活一陣子的了。
希望她以後能改嫁個好人家,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為她考慮!”萬裡風難過死了,轉頭靠在戴雁聲的肩膀上壓抑地哭了起來。
“好,都聽你的。”卓應閑輕聲道。
“漢、漢哥……”向羽書看向聶雲漢。
聶雲漢哽咽道:“我在。”
“我……聽……他們、臨走時、時說……”向羽書艱難地提了口氣,“要……去醉、醉仙閣會、會合……你們要找的車、車隊,可能、會……會經過那兒……”
“我記住了。”聶雲漢咬了咬牙,沉聲道,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深吸了一口氣,堪堪穩住情緒。
向羽書又道:“這……應是……真的,他、他們以為、我死了,才……才說的,其實我……我是裝的……”
卓應閑用袖子輕輕替他擦著臉,讚許道:“我們羽書真是聰明,他們定想不到自己會露這樣的馬腳。”
“是、是吧?我也、這麽……覺得……”向羽書微微仰頭,看向聶雲漢,胸口劇烈起伏著,“漢哥,我、我能算個……合格的赤、赤蚺嗎?”
聶雲漢悲傷地閉上眼,連連點頭:“是,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自然合格!”
“那……那就好,羽書……犯過錯,但羽書……終、終不負國……”
向羽書輕輕扭頭,看向被樹葉遮蔽的天際,眼神漸漸失去神采,胸口漸漸歸於平靜。
林間雨下得越發大了,鋪天蓋地一般,瀟瀟風雨聲撼天震地,如同為少年的逝去所唱響的哀歌。
“羽書!羽書!”聶雲漢懷裡抱著逐漸冷去的向羽書,輕輕擦去他臉上的雨水,痛徹心扉道,“你是要讓我們都心疼死啊……”
---
秦落羽站在房門口,看著雨水簾幕一般從房簷上傾下,雷聲陣陣,轟隆隆迪如同捶在她的心口,令她心中越發不安。
為什麽什麽動靜都沒有?
主人是否識破了我的謊言?如果已經識破了,應該來找我算帳了吧?
那樣也好,至少相公是安全的。
可他們為什麽還不來找我?相公他……現在怎麽樣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