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幸虧你在這裡等著,要不然我們真趕不及救羽書。”聶雲漢抓住張小五的肩膀,“帶走他的人往什麽方向飛了?”
張小五往前方一指:“向公子往前邊岔路口左拐,那倆人綁著他往北邊去了,我們幾個兄弟也在那邊找呢!”
聶雲漢回頭看著眾人,沉聲道:“那兩人定是孟闖和高酉,大家裝備在身,立刻飛過去追!”
戴雁聲和萬裡風的“翅”方才在府衙已經奪回,聶雲漢的則是卓應閑從山裡背出來的,左橫秋那套原本就寄放在了郭師爺家中,先前他已經取了回來。
幾人很快裝備好,卓應閑仍由聶雲漢來帶,左橫秋便衝雲虛子道:“前輩,我帶你吧。”
雲虛子搖搖頭:“老道我身子太沉,不給你們添麻煩,我與這位張小五兄弟騎馬。”
商定之後,張小五率先帶著雲虛子往向羽書離開的方向策馬奔去,給赤蚺指路,聶雲漢等人便搖動手柄,展翅飛上高空。
天上烏雲堆積得更密,低低地壓下來,禦翅的幾人感覺像是飛進了一團迷霧當中,大雨將至,閃電不斷,滋滋啦啦地在他們腦袋上方響了起來,卓應閑抬頭一看,險些被閃瞎。
聶雲漢立刻道:“阿閑閉眼!”
卓應閑閉上眼,把臉埋在聶雲漢的頸窩中,心撲通撲通直跳。
為了避免被閃電擊中,聶雲漢等人不得不往低空飛,這使得他們被暗箭射中的幾率增大了不少。
“漢哥,咱們飛在前頭,我替大家盯著周圍。”卓應閑道。
聶雲漢一點頭,快速搖動手柄,往前飛去。
他們很快超過了地面上的張小五和雲虛子,又往前飛了一陣,天色突然間暗得如同黑夜,像是要把世間所有光明都吞噬似的。
卓應閑大睜著雙眼,不敢錯過周遭任何一處線索,很快便看見了仍在尋人的其他幾名護衛。
這些護衛像是發現了什麽,勒馬停在路邊,遲疑地面面相覷後,留一人在路邊警戒,剩余幾人走到路邊樹下,垂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卓應閑心中陡然一緊:“漢哥,他們……”
聶雲漢屏息片刻,聲音嘶啞道:“……別亂想。”
他讓卓應閑別亂想,但是自己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呼吸困難。
左橫秋等人也都發現了這些護衛的蹤跡,默契地開始降落。
所有人急切地用最快的方式落到地面,來不及收起翅,便都不約而同地將整個背包脫掉扔在地上,不顧一切往那棵樹下發足狂奔。
“劉雲!”左橫秋大喊了一聲。
在路邊警戒的那名護衛登時回頭:“左大哥!”
“是羽書嗎?”左橫秋的聲音顫抖起來。
劉雲扭頭,望向走到樹下的幾名同僚,見他們幾人低著頭,面色陰沉,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左橫秋。
不過他回不回答都不重要了,聶雲漢幾人已經跑了過來,徑直往樹下衝去。
萬裡風一看見那樹根處躺著的人,一聲尖叫哽在喉嚨,臉色煞白地捂住了嘴,戴雁聲眼圈通紅地摟了摟她的肩膀,撲過去為向羽書診脈。
左橫秋手裡的刀“咣”地掉在了地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臉上肌肉微微顫動,滿面悲意。
卓應閑的眼淚奪眶而出,下意識地扣住了聶雲漢的手腕,似乎想要阻止他,可這根本無濟於事,聶雲漢已經看見了。
他從小看大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從棠舟府一路帶出來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弟,此刻正了無生氣地靠在樹下,心口處插著一柄鋒利的匕首。
血液在匕首周圍洇開了一大片,順著向羽書的腰側流到地面,染紅了一大片泥土,看來無比觸目驚心。
少年緊緊閉著眼,面色蒼白,腦袋無力地靠在肩側,長手長腳攤開,看起來軟綿綿的,不見一絲活氣。
聶雲漢“撲通”一聲跪在他身邊,不可置信地伸手輕輕碰他的臉頰:“羽書……”
戴雁聲輕輕放下向羽書的手腕,艱難道:“還有一口氣,但是……失血太多,匕首又正中心臟,老聶,我……”
“無能為力”四個字被他咽了下去,向來不吝說出真實病況的他,此刻卻覺得難以啟齒。
這把刀,不僅插在羽書心口,也插在了所有人的心口!
天上雷聲隆隆,長久不息,大風刮起,蓄了不知多久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透過樹枝,一滴一滴打在向羽書的臉上,聶雲漢心疼地抱起他攬在懷中,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卓應閑湊到另一邊,與聶雲漢並肩,試圖用身體替向羽書擋住大雨。
然而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的,在場的所有人很快都被淋成了落湯雞,向羽書就在這樣磅礴的雨中顫動著睫毛,微微睜開了眼。
“……漢哥……”他虛弱地喊,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幾不可查的笑容,“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萬裡風泣不成聲,跪在向羽書腿邊:“是誰?是誰下的手?姐一定給你報仇!”
向羽書眼睛直直地望向聶雲漢,卻沒有吭聲。
聶雲漢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他哽咽道:“是不是……平野?”
是啊,向羽書在心裡悄悄說,是他。
之前見到關平野的時候,他還松了一口氣,覺得對方雖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至少應該不會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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