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卓應閑帶著遊蕭一回到綠綺琴, 立刻去到向羽書的房間,將赤蚺剩余的裝備和物件全都取了出來,在後院花園裡挖了個坑埋進去。
遊蕭雖然在挖坑時幫不上什麽忙,但放風和填埋倒也是個好手, 兩人忙活了半個時辰, 就把一切恢復原樣, 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
他們剛一身大汗地回到卓應閑的房間,便撞上趕來探聽情況的苗笙。
苗笙原本一聽兩人回來, 便要來問的,卻被段展眉的狗腿阻住了,那幾人禮貌卻又不失強硬地追問了半天向羽書的身份。
按照之前對好的說法, 苗笙說了是前幾日想給遊蕭尋個書童,便去找了人牙子,很快人牙子送來了幾人,遊蕭一眼便看中憨厚的向二郎, 這才留下的。
那幾個狗腿沒再多問,也沒跟苗笙解釋,隻說要搜查向羽書的住處。苗笙自然沒把向羽書真正住的房間告訴他們, 隻說他住下人房,他們便匆匆去了, 苗笙這才得以脫身。
他看著灰頭土臉、一臉疲憊的卓應閑和遊蕭,擔憂道:“你們這趟出去,到底做什麽了?”
卓應閑這才覺得右肩劇痛, 伏在桌上動都不想動,疲憊道:“羽書被段展眉的人發現了。”
“他人呢?不會……”苗笙微微蹙眉。
說話間遊蕭跑了出去, 片刻後端了盆水進來,正聽到這句話, 隨口應道:“沒事,被那個很漂亮的姐姐和嚴肅的哥哥救走了。”
卓應閑:“……”
岔輩了!
不對,孩子一直叫我哥,那不行,得改口。
許是失血過多,他覺得有些頭暈,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
苗笙看遊蕭忙活:“你這是要做什麽?”
“應閑哥哥受傷了,我要替他清理。”遊蕭擰乾手巾,拿了那日聶雲漢用過的金創藥走過來,對卓應閑輕聲道,“你坐著別動。”
卓應閑為了掩飾裡面穿的黑衣,外頭的罩袍也是黑色的,不仔細看並看不出來肩上的傷口。
聽遊蕭這麽一說,苗笙才發覺那肩頭洇濕了一大塊,看著遊蕭將卓應閑的衣服一層層剝開,露出白色裡衣,那觸目驚心的大片血紅頓時讓他喉頭一滯。
“這麽嚴重?!”苗笙握緊拳頭,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展眉明知你是我的好友……”
卓應閑知道遊蕭會裹傷,便隨他擺弄,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傷與他無關,是我自己……蕭兒,你怎麽知道我受了傷?看見了?”
“就算沒看見,也聞見了,那麽重的血腥味兒,傷口一定很嚴重。”遊蕭繃著臉,細細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卓應閑低頭看了一眼:“也還好,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
苗笙卻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三寸長的一道口子,像是被刀捅進了肩膀裡去,竟然“還好”?
不過卓應閑此刻算是明白,為何聶雲漢對他那傷口也不甚在意了。自己看自己,果然就無所謂,只有傷在“他身”,才會痛在我心。
“段展眉回來一定還會逼問你,小笙哥哥,此次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苗笙垂下眼,“至少我做的是對的事。”
卓應閑唇色發白,閉目養神,嘴裡還喃喃道:“今日也算有收獲,不僅知道來五陵渡的是哈沁本人,還逼得段展眉不得不去跟那彭員外談交易,到時便能順藤摸瓜找到待宵孔雀三把手。而綁走漢哥的正是待宵孔雀,他們還是那個某乙派來的……找不到今天的黑衣人沒關系,只要跟蹤段展眉,找到那個‘三當家’,想必也能尋到漢哥的下落!”
遊蕭默默聽著,已經手腳麻利地幫卓應閑上了藥,將傷口用細布包好,才又到衣櫃裡找出乾淨的裡衣讓他換上。
“蕭兒,多謝。”卓應閑緩緩睜開眼,輕聲道。
“阿爹不在,我應該照顧你的。可惜我什麽都做不了,也就只能做這些了。”雖然能估計到向羽書應該不會有大礙,但遊蕭的情緒仍是十分低落。
卓應閑摸摸他的腦袋:“誰說的,今日你才是頭功。”
苗笙不知遊蕭做了什麽,疑惑地看向他,但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唇,並沒出聲。
遊蕭也仿佛還在跟苗笙賭氣似地,坐在一旁的繡墩上,並沒回看他,垂頭喪氣道:“別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你認出了那個大鵬,我們才能將這些事串在一起,羽書、左哥他們知道了,會比我想得更多。循著這個線索不僅能救出你阿爹,說不定能將這裡的事一並解決,還不是頭功一件?”卓應閑溫聲道,“這人今天易容了麽?你怎麽認出來的?”
遊蕭並未被剛才的打氣所鼓勵,仍是垂著頭:“不知道易容沒有,但不是之前出現在綠綺琴的那張臉。不過他聲音沒變,走路的樣子也一樣,再加上他手下叫他‘二當家’,我就看出來啦!”
“那個時雨來得晚,不知道聽見沒有。”卓應閑憂心忡忡。
時雨確實沒聽見,要是知道此事,恐怕自己會鬱悶死。當日他不僅沒追上向羽書,更沒追上凌青壁——開玩笑,他一個“土狗”,怎麽可能追上“赤蚺”和“靈翅”,這是□□裸的實力碾壓!
不僅如此,還死了兩個手下,活著的兩個,也一個輕傷一個重傷,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回來被段展眉好一通責罵,要不是還指望他乾活,估計段展眉要打他個半身不遂來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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