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聶雲漢自覺這回說的是實話,“傷在這裡確實容易扯著,是我不注意。”
向羽書盯著那傷:“嘖,是好得有點慢,上回背上那道口子那麽深,五六天表面就愈合了呢。”
聶雲漢:“……”
你快閉嘴吧!
卓應閑幫他掩了掩衣裳,咽下心中諸多疑問。
比如,這傷口為什麽總是被扯開,是不是他這一路遇到了什麽人?
比如,傷口被扯開,為什麽戴雁聲沒有繼續幫他料理,而是任他就這麽一直傷著?
再比如,那條掛滿了各種小物件和藥物的百川帶他平時總是不離身,為什麽今天卻沒有系,是不是被人奪去了?
卓應閑知道聶雲漢不說,只是不希望他擔心,那自己就別像個哀怨的小媳婦似地一直追問。
這些都沒有用,若想幫聶雲漢,還是盡快打聽出獨峪人的動向才好。
遊蕭推開房門跑進來,小臉紅撲撲的,眉心紅痣也鮮紅欲滴,還不等眾人問,他便主動道:“段展眉在前邊招呼他的狐朋狗友呢,沒在附近。舅舅說他叫人盯著了,稍後過來會跟阿爹打招呼。”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卷細布放在桌上,打開手裡的藥瓶,對聶雲漢道:“阿爹,我幫你上藥,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向羽書伸著脖子看:“沒拿錯吧?”
“你那裡幾瓶藥做什麽的我早就記清楚了,閉著眼都不會錯。這瓶就是止血的。”
聶雲漢看了一眼瓶子:“沒錯。蕭兒,讓羽書來吧。”
“不用,傻大個蹲著不方便,我個子矮,正好。”
遊蕭彎下腰,輕輕將藥粉灑在傷口處,接著便拿起桌上那卷細布展開,卓應閑伸手幫他按著一端,兩人很快把聶雲漢的傷給裹好了。
看遊蕭手法熟練,包扎得也很整齊,聶雲漢讚道:“蕭兒,做得這麽妥帖,什麽時候學的?”
“這有何難,做得多了就會了。”遊蕭把布條系好,將聶雲漢的裡衣拉過來,伺候著他把外袍也穿好,“舅舅把我從紅玉樓帶出來,我們一路被人追殺,他又不會功夫,東躲西藏受過很多傷,只有我照料他,這些都要學的。”
他語氣輕松,就像在說別人的事,卓應閑聽得心裡發緊,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三年前,苗笙帶他從紅玉樓逃出來的時候,遊蕭才五歲啊!
“以後我長大了,定能護著舅舅,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他。將來離開段展眉大壞蛋,我要帶著舅舅遊遍大曜,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讓他天天開心。”遊蕭自己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想到什麽,兀自笑了起來。
向羽書在旁邊說:“那你也要學功夫才行啊,我可以教你。”
遊蕭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能進赤蚺,可能也算有本事,那我就勉強跟你學學吧。”
向羽書:“……”
聶雲漢看向卓應閑,見他垂著眼,掩住了眼中情緒,只能看到那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有的人啊,總是把自己經歷的苦難藏得嚴嚴實實,對外則是一副永遠積極向上的模樣,從不自怨自艾,也從不抱怨生活。
蕭兒是這樣,阿閑更是這樣,天真爛漫得讓人心疼,又勇敢得叫人肅然起敬。
凡事都以死相搏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戰勝困難,好好活著回來。
與他們相比,自己確實是懦弱了。
這時苗笙在外邊敲了敲門:“阿閑?你在嗎?”
卓應閑像是從什麽思緒中醒過來一般,扭頭道:“我在。”
遊蕭先他一步,“噔噔噔”地跑過去開了門,撲到苗笙腰上抱住:“舅舅!”
苗笙摸了摸他的腦袋,轉身將門關好,走到桌邊看著卓應閑和聶雲漢:“我把展眉的人都擋在了小院外,石歧和謝輝守在外頭,咱們可以放心說話。”
聶雲漢頷首:“多謝苗公子。”
“舉手之勞。”苗笙微微一點頭,“我想過了,展眉回來,也算是件好事。平日裡我無心過問五陵渡的雜事,現下倒是個打探消息的好機會。”
他看著卓應閑:“而且阿閑今日的表演很是引人注目,已經有很多人在打聽‘雲閑公子’了,看展眉那副樣子,也有點利用你的想法。”
“是麽?那倒也好,我正愁不知道該從哪裡打入。”卓應閑冷笑,“他若願意提供機會,我自然照單全收。”
聶雲漢沉吟:“阿閑……”
“我明白,會小心的。”卓應閑誠懇道,“這次我絕不會莽撞。苗哥可以從段展眉口中套話,我自然可以從跟段展眉有來往的人身上打探消息,這消息之間還可以相互佐證,避免上當。”
“段展眉此人心機深重,又沒什麽廉恥之心,小心他引你上套。”聶雲漢望向苗笙,“抱歉,我是擔心你們的安危。”
苗笙苦笑道:“展眉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會小心的。不知聶公子你接下來有何打算?這位向公子還留在綠綺琴嗎?”
“嗯,羽書留下,關鍵時刻能護你們周全。”聶雲漢道。
向羽書臉上頓時浮現一絲不情願,被聶雲漢一瞪,趕緊憋了回去,連連點頭:“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也不用將他藏著掖著,羽書算是赤蚺編外,身上還沒有太明顯的行伍烙印,不易被人識破。”聶雲漢看了看遊蕭,“對外可聲稱是給蕭兒請的書童,學過點功夫,正巧苗公子宅院剛被火襲,請個人來陪著蕭兒也說得過去。身份文書阿閑可幫忙做一份,糊弄段展眉應該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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