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事兒雖然要緊,但沒那麽急,全由著白子遊一句話。
渾然不知自己攤上大事了的小仙君猶豫半晌,小聲道:“那你去吧。”
魔尊大人有點意外。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留下來的準備,現在冷不丁地讓他走,心裡說不出什麽滋味:“阿霜……”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白子遊親了他一下,“但你要快點回來,不然我會想你的。”
一片狼藉的前院。
余臨淵腦袋上頂著受驚的狐狸,手裡抱著受傷的雪貂,雖然這場架打完後連衣服都沒破,但還是有些心力交瘁。
丹霞不喜歡妖修,於孽海更是苦大仇深,恨不得將那裡夷為平地——也因此格外偏執,對狐逍遙被自己悄悄帶上星沉山這件事無法理解,亦覺不可饒恕。
余臨淵掐了掐眉心。
幸虧丹霞不曉得被帶來雲境的不止一隻狐妖,還有個魔尊,不然真得翻了天去。
兩人交手時激蕩的劍氣還波及到了沒來得及逃走的花糕,要不是余臨淵眼疾手快,一把將雪貂撈進懷裡護住,這小東西怕是要血濺當場。
死裡逃生的花糕拖著一條傷腿,老老實實地躺在望舒仙君懷裡,輕輕“吱吱”兩聲,低頭蹭了蹭他的手。
“……”余臨淵揉了一下它,“你也不怕我?”
“吱。”
余臨淵不知為何有些高興,嘴角剛微微勾起,便聽身後有人喚道:“望舒仙君。”
完完整整的魔尊突然出現在眼前,他下意識瞥了一眼仙府大門。
還好人已經走了。
溫千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瞧見受傷的雪貂,忍不住皺起眉來,道:“那是阿霜的契約靈獸。”
“等會讓明心給它看看。”余臨淵把花糕還給他,嫻熟地接住從頭頂跳下來的白毛狐狸,“找我有事?”
“大事。”溫千曉簡單道,“找個地方坐下說。”
一炷香後。
“你是說,萬噬裂谷底下有一樣東西,可能記錄著當年的事情?”
“嗯。但不好說,有可能壞了,什麽都沒記著。”溫千曉沒把話說滿,停頓片刻,繼續道,“本尊不在的時候,阿霜就交給你了。若是有半點差池,本尊就把那玩意扔在谷底,跟當年的真相一並埋了,永不見天日。”
余臨淵顯然不喜歡被人威脅。他來來回回地揉著狐狸尾巴,眉梢抖動,沉默半晌,才道:“好。”
魔尊大人滿意地抱著雪貂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頭道:“對了,離丹霞遠點。本尊沒回來之前,把你家門口的護山迷陣修一修,別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
余臨淵有些忍不住了,冷冷道:“本君仙府來的什麽客人,魔尊也要管?”
“客人?”溫千曉狐疑道,“你是指剛才差點把前院給砸了的那位?”
余臨淵:“……”
余臨淵:“他也不是次次這樣。”
溫千曉欲言又止,覺得無憑無據在背後講人壞話不好,又憋了回去,道:“你要是還想把他放進來,那本尊就不走了。”
余臨淵一忍再忍,指節被捏得輕輕響了一聲。這樣無理又無賴的黑蛟,師兄是怎麽跟他相處甚歡的???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字來:“……為何?”
“因為阿霜會害怕。”溫千曉挑了挑眉,十分不解,“這還要問為什麽?”
看起來沒有丁點商量的余地。
余臨淵大感頭痛。他知道丹霞的性子,打完這一架,不出三日肯定會上門來賠禮道歉,如果自己真的一聲不吭把人給攔在了山下……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他歎了口氣,道:“那你過幾日再走,等我把這事兒處理妥當了。”
“行。”
溫千曉帶著包扎妥帖的雪貂回到客臥時,白子遊已經睡著了。
花糕有點焉兒,精神不太好。溫千曉想了想,輕輕掀開被子一角,拎起雪貂塞了進去。有契約主人在,總能恢復得快些。
小仙君不安分地動了動,下意識地將花糕摟進了懷裡。雪貂委屈地哼哼兩聲,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翻起肚皮要摸摸。
溫千曉瞧見這一幕,眼底浮起了些許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用食指輕點了下花糕的額頭,道:“別吵,他在睡覺。”
夜明山上。
幾位仙君連大氣都不敢出,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聚在一塊兒,過去半盞茶工夫,才有人弱弱道:“方才……方才那是丹霞仙君回來了?”
“是、是啊。仙君似乎心情不佳,我等還是不要去觸霉頭了。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議。”
“你們說,雲境裡誰敢惹丹霞不快?”
“還能有誰,肯定是被星沉山上的那位甩了臉色——”
“噓!你不要命了!”
寧雲深沒回仙府,直奔夜明後山的獸園。
他不喜歡妖獸,因此只有心情差的時候才會來這地方。毛色金黃的虎獸嗅到他的氣息,懶洋洋地爬起來,低吼一聲,晃晃尾巴,算是打過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