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仙號望舒,姓余名臨淵,如今只是一介閑散仙君。”望舒想了想,貼心地補充道,“也曾有人喜歡喚我子淵,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現在,只有丹霞會這麽叫。”
狐逍遙瞪大了眼睛。
他沒料到望舒竟認認真真地回答了,一時半會弄得狐狸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你怎麽什麽都說……”
“嗯?不好麽?”望舒把它翻過來,戳了戳柔軟的肚皮,“你家主人就想知道這個?”
色狐狸登時惱火,大聲反駁道:“我沒有主人!”
“好好好,沒有沒有。”余臨淵嘴角的笑意就沒止住過,哄道,“與你傳音那人是誰?說出來,本君再請你一頓全雞宴。”
色狐狸很有骨氣地扭過了頭。
區區一頓飯,它是絕對不會出賣好兄弟的。
“那人是不是有一頭漂亮的銀色長發,連睫毛都是銀白色?”
狐逍遙:“?”
“最近還來過銀柳川?”
狐逍遙:“??”
它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個仙君為什麽在打聽自己???
望舒替它解開了尾巴上的鮫人絲,好讓某狐舒服些,然後夾了一塊吃剩的鹽雞肉放到狐狸嘴邊,問道:“是不是他?”
“……是。”狐逍遙屈服了,張嘴咬住那塊香噴噴的雞肉,大快朵頤起來,胡謅道,“他就是我家老祖宗,九尾天狐轉世,像你這樣的仙君能打十個,我就是它的嫡嫡嫡嫡親曾孫,還不趕緊把我放了!”
“……”這隻小狐妖不會撒謊,一瞧便知在胡扯,余臨淵憋笑憋得辛苦,勾勾手指,收回了剩余的絲線,把它放回桌上,支著下巴繼續問道,“那麽小祖宗,你還想問什麽?本君一定如、實、招、來。”
色狐狸立刻翹起了尾巴,得意忘形道:“你聽說過夢澤仙君嗎?”
“夢澤?”余臨淵思忖片刻,緩緩皺起眉頭,低聲自語道,“柳……莫書?”
“你認得?”色狐狸欣喜地甩起尾巴,摸清底細最好的法子莫過於上床睡一覺,要是有望舒在中間搭橋牽線,那還不容易,“我仰慕夢澤仙君已久,能不能帶我去見……”
“仰慕?”望舒神色陡然冷淡下來,伸手揪住狐逍遙的後頸皮,拽到眼前,淡如琉璃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它,仿佛剔透的玉石,沒有半點溫情,“你仰慕他?”
殺意驟起。
色狐狸又嚇炸了尾巴毛,欲哭無淚。
仙君都這麽喜怒無常的嗎?
魔尊大人這邊也陷入了沉思。
仙君都這麽喜怒無常的嗎?
昨夜他實在熬不住,又沒那個膽子把白子遊從被窩裡掀出來,乾脆偷溜出去喝酒,今早回來後就沒見著小仙君的影子,只見到了一隻睡得沒心沒肺的貂。
“阿霜去哪了?又不高興了?”
“吱。”
“……”溫千曉拎起雪貂往乾坤囊裡一塞,下到大堂,摸出兩塊中品靈石往昏昏欲睡的掌櫃跟前一拍,連比帶劃問道,“有沒有見過一個異色眼瞳,大概這麽高,看起來有點瘦弱,穿白色衣裳、青色紈絝的人?”
“異色……啥?”掌櫃被震醒了,迷迷瞪瞪地往桌上一看,眼睛立刻瞪得比銅鈴還大,除了那倆石頭啥也瞧不見,諂媚地搓著手,連連點頭,“見過見過。啊呀,那位公子真是玉樹臨風,一看便知是某仙門大家的高階子弟,不知客官找他何事?”
“他是與我同行之人。今早發現他不見了,正在尋人。”
這下掌櫃徹底清醒過來:“您、您是昨夜打聽酒肆去處的客官……壞了!那公子還跟我打聽您呐,我給他指了酒肆的方向,不過——”
不過那酒肆不是正經酒肆,是看姑娘們跳舞吹曲兒喝花酒的地方,什麽三教九流都有,魚龍混雜,哪是白子遊這樣的人能去的。
溫千曉昨夜去喝過酒,一聽便知那言下之意,登時腸子都悔青了,火急火燎地衝出門去。
一個沒看住,又又又讓他去了窯子。
而且這回小仙君若是呷上醋了,那不得氣到把自己頭擰下來。天地良心,昨晚自己只是坐在那裡悶頭喝酒,別說摸姑娘的手,連舞都沒看兩眼,也沒敢喝醉。
魔尊大人邊趕路邊翻找千裡傳音筒,還差點把誤翻出來的雪貂給扔了。
送給白子遊的那個,他花了不少心思改進過上面尋蹤定位的陣法,不像給狐逍遙的那麽粗糙,只能尋到個大概位置。白子遊這會兒到底是在街頭還是巷尾,他都能瞧得清清楚楚,找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溫千曉本來沒想過要動用這個。
這東西往好了想,是關心;往壞了想,總會給人一種難以擺脫的窒息感。
白子遊被雲境囚禁了兩百年之久,對這種事再敏感不過,萬一惹得小仙君誤會,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不過眼下,還是吃醋這事兒更急。
溫千曉忽然停住了腳步。
“……陣法失效了。”魔尊大人面色一瞬冷若寒霜,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隻覺得落在身上的旭日微光寒涼如水,涼入百骸,指尖輕輕顫抖著,幾乎要把手裡的法寶捏碎,“什麽雜碎,竟敢動本尊的人,真是狗膽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