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千曉眼神空洞,直勾勾盯著那桃紅柳綠的帳子,心裡隱隱冒出某種不祥的預感。這怎麽看著有點像……清平山狐狸洞???
不對,不是好像,就是狐狸洞。
糟糕。
……魔尊大人抬起能動的右胳膊,冷靜地朝身上摸去。
果然。
那雖然破爛但好歹還能蔽體的衣服不見了。挨千刀的色狐狸,竟連條褲子都沒給自己留下,隻隨意蓋了床薄薄的被子。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被褥都是新的,沒有奇怪的味道。
溫千曉深吸一口氣,眼睛有點濕潤。
怎麽辦。
他不乾淨了。
會被小仙君嫌棄嗎?
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某隻狐狸哼著小曲兒,端著碗金黃噴香的雞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往床上一瞥,道:“喲,醒了?讓我看看……”
“別過來!”溫千曉如臨大敵,立刻抓住被子,把自己緊緊裹好,憤憤道,“狐逍遙,你長本事了!”
“嗤。”狐逍遙不屑地撇撇嘴,把手裡的湯碗往矮桌上重重一擱,“咚”一聲響,濺出的湯汁險些燙了魔尊大人俊美無雙的臉,“誰讓你沒事跑來清平山嬌滴滴地昏在桃樹底下?”
這是什麽見鬼的形容!?
溫千曉恨不得馬上爬起來跟這家夥大戰三百回合,奈何他傷勢過重,下床都難,只能用蒼白的語言進行控訴:“色狐狸!本尊都傷得不成人形了,你竟下得去口?”
“確實倒胃口。”狐逍遙翻了個白眼,“辛辛苦苦脫完衣服一看,半邊身子都蝕成骨頭了,還不如我今天剛打來的山雞精瞧著美味。有勞魔尊大人不遠萬裡大駕我清平山,怎麽路上沒顛散架?”
溫千曉聞言,稍稍松了口氣。
既然美味的山雞精已經燉成湯了,那自己多半還是清白的。
瞧他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狐逍遙恨不得直接把人從床上揪起來扔出去:“我說,你是不是那什麽有毛病?不行?跟狐族雙修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機緣,怎麽就你避之不及。”
溫千曉:“……”
魔尊大人很頭痛。
這隻色狐狸成天到晚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今天跟這個魔將巫山雲雨,明日又跟那個魔將乾柴烈火,本來夜夜雙修風流快活,偏偏某日無意遇見自己後就發了癲,直言不諱說想要一段露水情緣。
不過溫千曉懷疑這家夥根本分不清露水不露水的區別,因為這類狐族天性使然,除了與伴侶共享地盤與食物以外,大部分時間依然各玩各的互不相乾。
狐逍遙若真因為一時無聊來招惹自己——開什麽玩笑,自己是蛟又不是狐狸!
如果兩人真的陰差陽錯滾一張床上去了,哪怕日後僅僅作為床伴,溫千曉都覺得自己沒道理會放任這家夥繼續在外頭浪,不然膈應得慌。
這家夥如此胡作非為,真出了事,就是上趕著自斷風流路。這點道理,蠢狐狸都不明白嗎?
溫千曉想不通,狐逍遙也想不通,
兩個想不通的人是沒有結果的。
“本尊不跟你多費口舌。”溫千曉懶洋洋道,“這雞湯濃鬱香鮮,一看便是大補之物。分一口,待回去本尊就把燕歸竹打包送你府上當作補償。”
狐逍遙:“?”
狐逍遙:“他太弱了,不要。這碗湯本來就是端給你喝的,喏,自便吧。”
溫千曉大受感動:“逍遙……”
“早些好起來早些滾,別佔著床不乾正事。”
“……”
感動碎了一地。
此時他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除了左邊胳膊和大腿還露著些白骨,略顯嚇人以外,基本沒什麽大礙。
溫千曉爬起來,美滋滋地喝了兩口,隻覺胃裡一股暖暖的力量蔓延開來,舒服得長歎一口氣,道:“你燉雞的手藝真是不錯。”
狐逍遙聞言一笑。
他本就生得禍國傾城,一雙盈盈的眸子風流多情,這麽笑起來,誰人見了不得骨頭酥軟,神魂顛倒。
孽海魔尊除外。
“聽聞尊上近來覓得了一位心上人,是那位雲境來的質子。”狐逍遙找出個臉盆大的碗,給自己舀了碗湯,邊喝邊興致勃勃地八卦道,“滋味如何?傳說仙君朝飲露水、暮食花蜜,親起來都是甜的,當真?”
“……”
哪來的奇怪傳言!
溫千曉哭笑不得,道:“少看點話本。白露他不吃花蜜也不喝露水,喜歡吃……挺喜歡本尊從人間買回來的花糕。”
“這樣。”狐逍遙遺憾道,“我隻殺過仙君,沒睡過,慚愧。說起來我這兒還有兩斤別人送的百花蜜,你要不帶回去給他嘗嘗?”
說起禮物,溫千曉登時想起了正事,放下湯碗,道:“逍遙。”
狐逍遙從碗裡抬起頭:“啊?”
“若你不小心把你那些個相好惹惱了,怎麽辦?”
色狐狸不假思索道:“換了唄,下一個更乖。”
“……”溫千曉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不得不強調道,“他是本尊的心上人,不是路邊撿來的阿貓阿狗,想換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