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麻煩。”狐逍遙皺皺眉,“你把白露仙君惹惱了?”
“差不多。唉。”一想到自己臨走前惹出的爛攤子,魔尊大人就情願一輩子賴在狐狸洞。
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把白子遊哄得有了幾分笑顏,願意說話願意在無名宮裡四處閑逛,結果那日卻莫名其妙地衝他發了怒,把人摁在木箱上又親又咬,嚇得小仙君臉都白了。
惡魂之玉攸關性命,絕無可能告訴白子遊。但若是隨意找個敷衍的借口糊弄過去,以白子遊那個擰脾氣,日後大概是不肯再對自己敞開心門了。
唉。
溫千曉苦著臉,一口湯工夫已經連歎三聲,歎得狐逍遙嘴裡都沒味兒了,不耐煩道:“少歎兩口氣,趕緊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魔尊大人幽幽地盯著他,哀怨道:“說不清楚。”
“看你這身傷……可是去了趟萬噬裂谷?跟那地方有牽扯,確實不方便向雲境的人解釋。”狐逍遙“嘖”了聲,“你把人關起來不就完了,多下兩道禁製,他還能從你手裡跑了不成?”
溫千曉憤怒地敲敲桌子,再次強調道:“他是本尊的……”
“行了行了。什麽心上人不心上人的,你只是不喜歡對人動粗罷了,換誰都一個樣。”狐逍遙毫不客氣地把他那點小心思拎出來抖一抖,“就算是我前兩年那麽纏你,你也頂多避而不見,半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溫千曉:“……”
狐逍遙笑了笑,支著下巴,微微上挑的眼角幾乎要勾人魂魄,漫不經心道:“尊上看似多情,卻又天生無心,不知最後會苦了誰。”
洞府內忽然安靜下來。
紅瑪瑙墜在耳邊輕搖,紅芒灼灼。
溫千曉慢條斯理地喝完了剩下的雞湯,道:“不必在這裡打啞謎。本尊縱無意於他,亦會予他道侶的名分,只求善始善終,無愧於心。你這色狐狸懂個屁。”
雖然並沒有什麽“善始”。
“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狐逍遙是只在土生土長的孽海狐狸,自然明白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不爽道,“我聽說是白露趁你醉酒,爬了你的床,不惜以仙君之身侍奉,才換得了這多少人豔羨不來的東西。”
魔尊大人動作一頓,抬頭道:“哪裡來的傳言?”
“西邊的風城。”狐逍遙把一縷月光般的銀絲撥到耳後,唯恐天下不亂,壓低聲音道,“你殺人便殺人,莫把我說出去。”
“放心。”
狐逍遙很滿意:“看在尊上這麽真心實意的份上,我再多贈一份哄人寶典。”
“哦?說來聽聽?”
色狐狸趴過去,跟他咬耳朵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定行……”
溫千曉狐疑地瞅了他兩眼:“真的假的?”
“那小仙君的化形三百年都不到,能翻出什麽浪花來。按我說的做,保管將他治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順。”
第10章
聽罷狐逍遙的建議,溫千曉一刻未歇,提著兩斤百花蜜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趕,途中還捉了隻靈智未開的雪貂。
他怕再耽擱兩日,傷好全了,演起來效果欠佳。
可惜不巧,待回到無名宮時,天邊最後一絲光亮已經沉了下去,夜幕攜著星子翩翩而至,白子遊這會兒不是在修煉便是在睡覺。
魔尊大人斟酌許久,最後還是打消了把人喊起來的念頭,準備老老實實去寧和殿歇著。
殿內黑燈瞎火,卻殘留著一點香料燃盡後的余溫,似乎比平日多了兩分溫馨。
溫千曉頗覺納悶。
自己的鼻子沒出毛病吧?
難不成因為在狐狸洞住了幾日,對自家床甚是想念,便錯把這空蕩蕩冷冰冰的寧和殿當做溫柔鄉了?
他搖頭嗤笑,輕輕一彈指,殿內燭光依次亮起,登時通明徹亮,宛如白晝。
魔尊大人忽然動作微頓,挑了挑眉。
今日的寧和殿確實不太尋常。
半床薄被落在地上,另一半稍稍搭在蜷縮著的身影上,從帳幔裡隱隱綽綽映出個輪廓。
燭光大亮,驚動了沉睡的影子。
小仙君似乎不太喜歡這張床,隻淺淺地挨著一點兒床沿邊,這麽一驚動,立刻便要掉下去。
溫千曉大驚,來不及細思白子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直接掐了個訣閃過去,把人抱進懷裡。不輕的分量毫無征兆地壓在傷口上,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白子遊睡得有些迷糊了,目光渙散地掃過擾人清夢的燭火,又落回到他身上,迷茫道:“你……回來了?”
溫千曉愣住。
他可是記得那日小仙君被輕薄後臉色慘白、眸子通紅,一副恨得要命的模樣。奇也怪哉,自己居然沒有被推開。
白子遊倒是很淡定,從他懷裡慢慢坐起來,還順手抓了把胳膊借力。
“呃——!別、別碰……松手……松……”溫千曉疼得心肝都在顫,牙都快咬碎了,堪堪把衝到嘴邊的那聲慘叫咽了回去。
會唧唧歪歪喊疼的魔尊多不像話,不能在小仙君眼前丟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