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狐狸猝不及防被按在床榻上時,隻來得及想到了這麽一句話。
他倒不是很抗拒,雙修跟誰不是修,而且這個仙君十分好看,好看到自己在銀柳川直接輕薄了人家。
確實不吃虧。
但狐逍遙又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麽情願,仿佛心裡扎著一根小小的刺,時不時疼兩下,提醒著自己莫要招惹這個仙君。
這根刺也不知什麽時候扎上的,弄得他很是不舒服,皺著眉從親吻中掙扎出來,抬手抵住望舒的胸口,推拒道:“等……唔唔……”
余臨淵沒有給這隻狡猾的狐妖半點思考的余地,一手用力按著他的肩膀,一手緊緊掐住那柔韌的腰肢,欺身上前,喘息中聲音帶了幾分低啞,難得強硬道:“不許找別人。”
回憶驀地被喚醒,曾經聽過的沙啞輕喚刹那間浮上心頭,狐逍遙終於想起了那根細刺的由來,急急道:“等等……”
他想問問余臨淵師兄是誰,問他是不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問他不染塵埃的仙君怎麽可以這樣三心二意,如果鍋裡的肉來找狐狸麻煩了怎麽辦。
但是有點遲了。
望舒沒有等。
之後銀發與黑發糾纏著鋪滿了床榻,晃得如一葉在汪洋裡顛簸的小舟,一腔孤勇地闖入了驚濤之中,時時刻刻都處在傾覆沉沒的邊緣。
……
被吃乾抹淨後的色狐狸焉巴極了,化作紅毛狐狸的模樣趴在望舒頭頂上,死活不肯變回人形,乍看像頂長了耳朵的毛氈帽子。
余臨淵找出隨身攜帶的乾淨衣物,一邊穿衣一邊哄它,柔聲喚道:“阿遙,阿遙。”
色狐狸委屈地揣起爪子,不理他。
余臨淵無奈,怕它掉下來,在小狐妖的右爪子上搭了根鮫人絲,然後頂著毛氈帽子四處閑逛。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得了一件稀奇的寶物,也這麽掛在身上四處找其他仙君喝茶,目的不明語焉不詳,嚇壞了這群驚弓之鳥不說,還被羲和不留情面地嘲笑了一頓。
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啊。
余臨淵思緒漸漸飄忽,飄到了雲端之上,嘴角掛著輕盈明快的笑意,許久未見。
一人一狐這麽在無名宮裡逛了兩日,望舒也動過心思,試圖把鬧脾氣的小狐妖從頭頂上哄下來,甚至還跑去錦鯉池邊用釣魚,可惜捉上來後烤得一塌糊塗,狗都不吃。
委屈又憤怒的九尾狐妖是鐵了心要騎在某人的頭頂上,晚上乖乖團在枕頭邊睡覺,醒來就爬回到仙君的腦袋上,紋絲不動。
正當望舒一籌莫展之際,寧和殿的門終於開了。
小仙君披著件寬大的白色衣袍,黑發松松地挽在腦後,眉眼間透著一絲慵懶,整個人似乎大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
他隨意點了個美人雜役給望舒仙君捎去口信。
不多時,余臨淵戴著自己的毛氈帽子來了風竹樓,手上還沾著一點可疑的炭黑。
白子遊愣了愣。他看見望舒手背上的那塊格格不入的髒汙,嗅著若有若無的焦味,不解道:“仙君是在無名宮遇見什麽麻煩了嗎?”
余臨淵把手往背後一藏,略顯尷尬:“沒有。”他總不能說,自己閑來無事霍霍光了魔尊的那一池子錦鯉。
也有可能是白子遊養的錦鯉。
那更不能提了。
星沉山養了不少靈魚,到時可以讓白露帶幾條回來,算作補償。
然而小仙君壓根沒想起來自己還有一池子錦鯉。他瞥了眼種在花架上完好無損的牡丹,回憶著自己一路過來似乎沒察覺什麽異樣,放下心來,道:“這幾日因為……總之怠慢仙君了。”
“無事。”無故逗留了三日,余臨淵對此並未有何不滿,好脾氣道,“倒是你,靈力運行可還順暢?”
眼睛不瞎的都能瞧出來,白子遊身上的魔氣濃鬱得幾乎要化成實質了,哪還有半分仙氣在。他聞言,不甚在意地一笑,道:“多謝仙君關心,我很好。千曉已經準備妥當,我們幾時出發?”
“準備妥當?”趴在頭頂沉默已久的紅毛狐狸抖抖耳朵,開了尊口,好奇道,“尊上他在哪?”
“在這。”白子遊挽起袖子,給它看纏在手腕上的黑色小蛟。
小黑蛟閉著眼睛,像尊精美的雕件,細致入微,連龍鱗紋路都瞧得一清二楚,長度剛夠繞手腕兩圈,正正好遮掩住了那紅色的道侶契印。
“千曉跟這具軀殼還在融合當中,應該會沉睡數日。”白子遊很珍惜地藏好小蛟,抬頭道,“在他蘇醒之前,還要勞煩望舒仙君多多照拂了。”
余臨淵沒有立刻回答,微微蹙了下眉,才道:“好……”
“不行。”狐逍遙忽然起身,在望舒肩上借了一下力,靈活地跳到桌上,打斷道,“他沒有工夫看顧你,等尊上醒來再動身也不遲。”
白子遊愣了一下,倒沒什麽意見,點頭道:“也好。趁此閑暇,我穩一穩境界,或許還能多上幾分自保之力。”
“看來與魔尊雙修令你舊傷大好,獲益不小。”余臨淵笑起來,“恭喜……唔,阿遙,別鬧。”
色狐狸現在聽不得雙修兩個字,心裡別扭得要命,跳起來甩了他一尾巴,哧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