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景得知後嘲笑了他許久,還幸災樂禍道:“師弟,你揍人也得花力氣,要不乾脆收人家做徒弟算了,讓我也當一當師叔。”
“閉嘴。”
余臨淵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確實頗有仙緣。少年於自己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犯不著非要斷人家的機緣,便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去了。
這般微妙的關系持續了沒多久。
寧雲深對靈獸的厭惡實在很深,而桑景總是陸陸續續地撿些無依無靠的小獸回來。他乾脆從星沉山上搬走了,尋了座荒山開辟洞府,時不時跑來串個門,找余臨淵挨……指點指點。
一晃便是許多年。
後來羲和仙君以身殉道,望舒仙君不堪打擊,桃林一夜之間繁花落盡,整個星沉山自封了整整十年。
到了第十年,早已成為丹霞仙君的寧雲深終於按捺不住心焦,提著劍劈開封印,將仙府翻了個遍,找到醉倒在酒壇之中,憔悴不堪的余臨淵。
他似乎整個人都變了,曾經的鋒芒與棱角在這十年中被磋磨得一點不剩,隻余無盡的頹敗。
寧雲深怔愣許久,才猶猶豫豫地碰了碰他的手,輕聲喚道:“子淵。”
作者有話說:
沒錯,是單箭頭
第63章
余臨淵說得乏了,端起茶水沾了沾唇。自封星沉山那段時間前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自己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醒過來後屋子裡彌漫著一股苦苦的草藥味道,身子分外虛弱,修為也大不如前。
寧雲深請來了明心仙君診脈。
那位號稱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醫仙對著自己連連搖頭,說是魂魄有損,又沾染了無界孽海的怨魂煞氣,藥石無醫,唯有靜養。
十年了,漫山遍野的靈獸們早已跑得影都不剩。於是送走明心仙君後,寧雲深又住了一段時日,每天噓寒問暖的,很是上心。
經此一劫,自己的脾氣好了不少,與寧雲深的關系也漸漸融洽起來。畢竟除了丹霞仙君,星沉山也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余臨淵被這些紛擾的回憶絆住了思緒,捏著茶盞怔怔出神,直到狐逍遙不滿地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
“後來呢?”
“嗯?後來……”余臨淵放下茶盞,目光輕輕瞧向白子遊,“後來丹霞命人四處尋找能夠溫養魂魄的天材地寶,找來找去,找到了青崖山上。”
白子遊指尖一顫,捏碎了手裡的點心。
“他將你的仙骨送到了星沉山,要我用這個療傷。說來稀奇,你的仙骨不知在哪沾染過補天石的氣息,竟有修補魂魄的功效。”
“補天石”三個字一出,小仙君登時面色發白,下意識揪住了趴在桌上的小蛟。溫千曉差點被揪斷了尾巴,心裡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接過話來,道:“望舒仙君為何會知道補天石?”
“因為補天石曾經就在桃花潭底下。”余臨淵語出驚人,“雲境沒有突破的機緣,靈獸亦不會開蒙明智,可星沉山的桃花潭裡就有一條土生土長卻能口吐人言的蛟。師兄覺得奇怪,便日日去陪那條蛟說話玩耍,騙……咳,哄得它說漏了嘴。”
溫千曉:“……”
他是一點也不記得了。
當年的自己還是條年幼的小蛟,哪裡經得住羲和仙君的花言巧語和糖衣炮彈,這人怎麽連幼蛟都騙。
魔尊大人覺得很憤怒。
仙君真他媽會騙人。
望舒仙君不知道自家師兄已經被小蛟偷偷罵了千八百遍了,繼續道:“那條小蛟告訴師兄,桃花潭的深處有一塊五色斑斕的石頭,它便是借此開了靈智。怕師兄不信,甚至遊回潭底銜了一塊碎石上來,實在是……”傻得天真。
礙於當事蛟在場,余臨淵沒說完後半截話。
如果溫千曉是人形,這會兒的臉色說不定已經紅了白、白了紅,精彩得很。但他現在是條黑不溜秋的的小蛟,變什麽色都瞧不出來,只能一甩尾巴抽碎了兩塊蜜糖糕。
余臨淵失笑:“不過師兄第二天又還回去了。那塊碎石與傳說中的補天石十分相似,他只是拿回來給我看看而已。”
溫千曉:“?”
溫千曉:“還回去了??”
“嗯。”
“可那確確實實是補天石。”
“是啊,我查閱了不少古籍後,確定了那小蛟銜上來的碎石就是補天石,本打算去把潭底剩余的那些都拿來的。”余臨淵直言不諱,坦蕩道,“但師兄不同意,說那條小蛟曾經救過我們,不能恩將仇報,隻得作罷。”
魔尊大人肅然起敬。
聽起來羲和仙君也是個很好的仙君。
不過這補天石既然曾是自己的東西,那為何不在萬噬裂谷底下的屍骨附近,反倒多年以後突然從天而降呢?而且還只有半塊。
溫千曉下意識地想摸摸耳墜,但他現在不是人形,沒摸到。
他略一思忖,問余臨淵道:“那你可知,補天石是什麽時候從桃花潭裡消失的?”
“蛟龍失蹤的時候,補天石也跟著不見了。”望舒仙君話語一頓,低頭看去。一隻不知從哪來的雪貂正悄悄摸摸爬過他的衣擺,看起來很軟很好揉。
雖然比紅毛狐狸差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