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行。”白子遊頓了頓,忽然疑惑道,“昨日秘境重新認了主,我還沒來得及允你出入,你出去後怎麽進來的?”
“……”魔尊大人回憶了一陣,才不確定道,“我回來的時候,你也沒攔著我啊。”
“那時我還沒醒。”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沒琢磨出個結果,只能歸結於秘境在前一日就被打壞了。
溫千曉給他喂完最後一杓粥,又起身去衣櫃翻了一遍,拎著件銀緞滾邊的天青色袍子出來,抖了抖,嫌棄道:“真是粗糙。”
“你送的那身衣物,被夢澤拿走了。”白子遊回想起那日的羞辱,倏地耳根泛紅起來,對這滿屋俗不可耐的紅色愈發嫌棄,裹著被子想從床榻上下來,不料剛一落地便軟了腳。
好在溫千曉離得不遠,趕緊扔下衣服過來扶了把。
“小心。”
“我沒事。”小仙君不好意思道,“你先把衣服拿給我穿上。”
昨夜如此辛苦,溫千曉哪舍得讓他自己穿衣,當即殷勤地表示要幫忙。但是雲境的製式對於魔尊來說,實在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努力弄了許久,被不耐煩的小仙君拍掉了手,低低斥道:“笨。”
溫千曉:“……”
白子遊麻利地穿好衣服,瞄了焉焉的魔尊一眼,稍猶豫了一下,安慰道:“多看幾次便會了。你靠過來些。”
“怎麽?”
“辮子散了。”白子遊找出一把木梳,將人按坐在床沿上,熟練地梳起來,“紅繩呢?”
“丟了。”溫千曉很是享受這尋常的親昵,甚感愜意,眯起眼睛道,“隨意找個東西系上便好。”
於是小仙君撕了一段紅紗纏在發尾,又打了個漂亮的結,微風拂過,好似一隻輕飄紅豔的蝴蝶。
這會兒的氣氛稱得上溫馨。
溫千曉覺得時機不錯,趁機捉住白子遊的手,十指緊扣,指尖輕輕觸碰著掌心,柔聲道:“阿霜,我們結契好不好?”
白子遊收起梳子,道:“不好。”
溫千曉:“?”
溫千曉轉過身,攬過他的腰,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些,目光凝在頸上那斑駁交疊的紅痕處,寸寸向下,直到那些曖昧痕跡消失在衣衫交疊的深處,垂眸掩去失望:“果然昨夜……是因為藥的緣故麽?”
“也不全是。”小仙君在他懷裡輕輕一抬眸子,雙眸熠熠,透著那麽一絲狡黠,“我若這麽快輸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溫千曉霍然直起身。
他沒發覺自己心跳得很快,只是覺得有些難以自持,心亂不已,唇焦舌躁的,於是巴巴追問道:“阿霜,你能不能給個準話?我——”
他孽海魔尊沒喜歡過什麽人,才開了點竅,心上人便失蹤了。短短幾日歷經了失而復得,他心裡的那株老桃花樹忽開忽謝的,再加上白子遊這般捉摸不定,才冒了芽的花骨朵轉瞬過了一遍春夏秋冬,差點直接入土了。
“那你先陪我回一趟青崖山。”白子遊輕按住他的唇,接過話來,又勾著指尖打了個圈兒,目光卻專注地盯著他左耳上的那枚紅瑪瑙墜,似有些出神,許久才道,“幾百年不曾見過青崖山的日出了。我想瞧瞧回憶裡難以割舍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已經比不上眼前這人了。
作者有話說:
怎麽補天石越寫越像揣了崽,撓頭
第39章
溫千曉很想應下這點小小的要求,見白子遊露出笑顏,然後兩人一塊兒去青崖山,看一看漫山遍野的漂亮霜草,去曾經的化形之地,肩挨著肩在山坡上欣賞日出。
但是鬼門要開了。
封印破裂在即,惡魂之玉蠢蠢欲動,他還遠在萬裡之外的人間,實在是有些松懈了。
若沒有夢澤搗亂,這趟遊山玩水的旅途無論如何也不會白白浪費這麽多時日。真論起來,兩人其實只在第一天逛了逛街市,哪哪都沒去成,可惜得很。
魔尊大人斂眸,將雜亂的心緒盡數掩藏,也並未像往常一樣同小仙君說明緣由,隻避重就輕含糊其辭地提了兩句,說是明後日就要趕回孽海去。
白子遊眸子裡的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靜默片刻,輕聲應道:“好。”
兩人很快收拾妥當離開了聆音境,又在那棵挨過雷劈的老槐樹下停留了些許時間,直到白子遊摸著門道,將秘境收進七寶如意後,才開始向著天塹出發。
整個過程中,小仙君都很沉默。
溫千曉想不明白白子遊為何非得要去過青崖山後才肯跟自己挑明心意,但又不忍心見他這樣失落。距離鬼門開啟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正正好掐著鬼門開啟之時去萬噬裂谷,還能陪白子遊在人間多玩幾日。
於是魔尊大人刻意放緩了腳步,途徑熱鬧的都城,還會進去逛一圈,買來許多當地的特色吃食哄人開心,吃不完便丟進乾坤囊裡,偌大的乾坤囊都快塞得冒尖了。
但小仙君總有些悶悶不樂,沒事就抱著七寶如意發呆,既不吭聲,也不吃東西。
溫千曉沒法,又從乾坤囊裡掏出一隻籠子,把雪貂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