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遊:“?”
這人方才還護著夢澤,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
柳莫書萬萬沒想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救兵,一轉眼竟要取自己性命。
“你……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丹霞仙君不會放過……”
余臨淵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長睫微垂,居高臨下道:“本君在歸隱星沉山之前,曾執掌雲境刑罰,斷三界是非善惡。殺你一人,用得著丹霞應允?”
趴在他懷裡的狐逍遙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它茫然地抬起腦袋,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柳莫書也僵住了。
他隻知望舒在雲境地位尊崇,連丹霞都時時記掛在心,自己甚至還私底下妄加揣測過這兩人的關系。
“不!不可能!千年以前,為了鑄就天塹,羲和望舒雙雙隕落,你、你不過是好運繼承了望舒的仙號,休要逞他人威風!”
“是與不是,輪不到你來斷決。”余臨淵漫不經心道,“當初你聽從丹霞命令,欺騙白露之時,可有愧疚?害他受百年幽禁之苦,可有悔意?魔尊說你又對白露橫加羞辱,看來這二者皆無。品行不端,當誅。”
銳利的劍鋒在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死到臨頭,柳莫書心中那股深藏的怨恨終於爆發,口不擇言,尖利地叫嚷起來:“品行不端就該死嗎?!你高高在上、白璧無瑕,哪裡知道做附庸仙君的不容易!稍有差池就會被當做棄子,整日戰戰兢兢,偏偏又有那麽多仙君一天天地登入雲境,供他驅使!我不過是取了白露的仙骨,又沒傷他性命,憑什麽要我死?!他若是肯跟了我,我定會念著這份情待他好——”
“本君曾聽過一句話。”余臨淵似是動容,稍稍抬起劍鋒,“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所作所為,確實有你的苦衷。”
柳莫書眼睛微微亮起來,忙不迭道:“那——”
“但本君不是來勸你向善的,”望舒嘴角依然掛著淺淡溫和的笑容,手腕一轉,銀光伴著劍鋒落又起,挑出一道細長的血花,聲調驟冷,“本君是來殺你的。”
人頭落地。
柳莫書瞪著雙死不瞑目的眸子,遙遙望向聆音境遠處的青山。眉心靈台處一點血痕淌下,元神不知何時已灰飛煙滅,腹部有光芒閃爍,妄圖遁走,又被望舒輕易捉到手中,隨意一碾便碾碎了。
至此神魂俱滅,死得不能再透。
作者有話說:
久等!
第37章
柳莫書死時,白子遊尚未反應過來。
直到那圓睜著雙眼的人頭逐漸灰化,一點點消散在碧綠如海的山谷之中,他才恍惚回過神來,眼角微濕,又被溫千曉輕輕擦去。
“他……死了?”
“死了。”
這場鬧劇終於塵埃落定,驚恐的賓客也陸陸續續從桌子底下探出頭來,惶惑不安。這些被夢澤半哄半騙請來的賓客,多是小門小派的弟子,經這一遭嚇得魂不附體,後悔貪圖寶物接了喜帖,隻盼能有仙君帶自己平安離開。
望舒走到白子遊身邊,輕聲道:“伸手。”
小仙君茫然地瞧著他,稍作猶豫,乖乖伸出手來。
一點零星的晶亮碎片從望舒掌心落下,晃晃悠悠地落在白子遊手上,虛實不定,閃爍著微弱光芒。
“夢澤已死,這無主的秘境,便送你了。”
“望舒仙君好生大方。”溫千曉大感意外,“這東西哪怕丹霞手裡也沒幾個,你這麽隨隨便便送人了,不怕雲境那邊有人來找麻煩麽?”
“魔尊說笑,何人敢上星沉山撒野?”望舒失笑,又看向那些瑟瑟發抖的賓客,“既然此間事情已了,這些閑雜人等,本君便帶走了。”
溫千曉欲言又止。
狐逍遙還被望舒抱在懷裡,此時終於察覺到了某種潛在的危機,不安地耷拉著耳朵,眼巴巴望著魔尊。
這仙君似乎相當厲害,為了幾頓雞肉把自己搭進去,很不劃算誒。
它輕輕叫喚兩聲,試圖引起魔尊注意。
余臨淵低頭,撥弄了一下它的鼻子,微微苦惱起來:“你滿身孽海妖物的氣息,怎麽跟本君回雲境?”
色狐狸:“?”
溫千曉不動聲色地扭過頭,假裝沒有聽見。
“阿遙,你可願意做本君的契約靈獸?有契約在,本君方能替你遮掩一二。”
色狐狸:“???”
真是活見鬼了!怎麽會有仙君明知故犯,偷渡孽海魔物去雲境???它深感不妙,後腿一蹬,妄圖從望舒懷裡掙出來。
下一瞬便被拎著後頸皮提溜起來,關進了袖子裡。
望舒收拾完狐狸,矜持地衝著魔尊點了點頭,輕如無物的絲線自指尖飄出,搭在賓客身上,一同化作流光消失不見了。
溫千曉:“……”
自求多福吧好兄弟。
白子遊捧著掌心那枚晶亮的碎片,似被那心醉神迷的光芒所惑,一直安安靜靜地沒有吭聲。
直到溫千曉喚他:“阿霜,阿霜。”
小仙君恍惚如大夢初醒,眨了兩下眼睛,懵懂道:“我在。”
“這是秘境碎片的核心,滴一滴血便可認主。此後這方天地與你心神相連,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溫千曉仔細解釋一番,撥了撥他不知何故有些汗濕的鬢發,又問道,“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