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人轉了轉眼珠,找借口道:“本尊……本尊有點冷。”
白子遊歎了口氣,丟下鏟子,在石槽裡淨了淨手,回屋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抱過來,堆在了溫千曉身上。
兩床被子疊起來,頓時熱得跟火爐一樣。
“還冷嗎?”
溫千曉不舒服地動了一下,想說熱,又擔心說實話會把人氣跑,不得不違心道:“不冷了。”
白子遊瞧了他兩眼,確定沒什麽事了,這才放心地去了院子裡。
沒消停多久,那聒噪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阿霜,阿霜。”
白子遊這回不應聲了,隻站到窗邊,準備看他到底想玩什麽花樣。
溫千曉被盯得心裡發虛,頓時萎靡不已,小聲解釋道:“太熱了……”
小仙君氣笑了。
他大步走進屋裡,一把掀開被子,道:“魔尊有工夫在這裡一聲長一聲短地折騰人,想必是傷好了?既然這麽精神,那不如來院子裡搭把手?”
溫千曉立刻虛弱地咳嗽一聲。
“你到底想做什麽?”
魔尊大人捧著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換成側臥的姿勢,靜靜望了他好一會兒,才道:“方才做了噩夢,一時半刻見不到你,就心裡不踏實。”
小仙君吃軟不吃硬,見他焉巴巴的模樣,不似在胡說,躊躇片刻,在軟塌上坐了下來,道:“我陪你到睡著。”
“好。”溫千曉趁機捉住他的一隻手,撈進被窩裡揣著,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須臾,忽然開口輕輕道,“還有……剛才你又喊錯了。”
白子遊想了想,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千曉。”
魔尊大人很是受用:“嗯?”
“把花糕還給我。”
“……那隻雪貂麽?”溫千曉這回總算分清了他說的是什麽,嘟囔道,“它靈智未開,頑劣不堪,等過幾日……嗯……讓燕歸竹拿去訓好了再給你。”
“花糕只是尚不懂事,我在院子裡追了它小半個時辰,它被逼得再緊,也不曾傷人。”白子遊道,“我不想讓雪貂變得隻懂得如何順從乖巧,討人歡心……千曉?”
溫千曉已經睡著了。
“……”
小仙君歎了口氣,決定等他睡醒再繼續努力。
魔尊大人傷勢恢復得很快,沒等燕歸竹吭哧吭哧地把那些搜羅來的丹爐搬上孤絕山,便已經大好了。
風竹樓的小院裡,劫後余生的叢叢綠意沾著水珠,一派生機蓬勃。
溫千曉第一百零一次真誠發問:“阿霜,真不送雪貂去訓一訓?”
白子遊扔下水壺,抱緊花糕,堅決地搖搖頭。
“可是……”溫千曉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幾枚小小牙印,控訴道,“它咬我。”
“花糕怎麽光咬你,不咬我?”小仙君駁斥回去,順手把花糕放在肩上,摸了摸粉色的鼻頭,“它被你捉來那麽遠的地方,肯定會有些脾氣,過些日子就好了。”
溫千曉:“……”
是他的錯覺嗎,怎麽聽著有點含沙射影。
忽然有美人娉婷而至,細聲細氣道:“稟尊上,孤城城主求見,攜一百三十六尊丹爐在大殿等候。”
白子遊停下了松土的動作,揉揉耳朵,不敢置信道:“多少丹爐?”
美人畢恭畢敬地重複道:“回仙君,共一百三十六尊。”
溫千曉皺眉:“這麽少?是本尊給的靈石不夠麽?再去庫房取兩萬塊上品靈石,給燕城主送去。”
“……”這孽海魔尊未免太有錢,小仙君被兩萬塊上品靈石震得頭皮發麻,肉疼得要命,趕緊道,“不急著給,先去大殿看看,萬一有合眼緣的呢?”
“嗯?那好。”溫千曉慢吞吞地從躺椅上爬起來,非常自然地牽起白子遊的手,還衝他一笑,誇讚道,“阿霜真是勤儉持家。”
白子遊:“……”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兩人來到無名宮正殿時,整個大殿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
上回堆的還是排到山門口的賀禮,這回改成了一尊尊鎏金鑲翠的丹爐。
偏偏不管放什麽,都跟這座金碧輝煌花裡胡哨的正殿相得益彰,就算直接拿來宴請結契大典的賓客也未嘗不可……白子遊搖搖頭,打住了這沒來由的荒唐念頭,把注意力放在了丹爐上。
燕歸竹在一旁跟溫千曉匯報道:“尊上,正殿內共一百三十六尊丹爐,皆是成丹率極高的上上品。還有那邊的九尊丹爐,是已故的寧月大師的手筆……”
溫千曉心不在焉地聽著,末了道:“本尊不管這些丹爐如何珍貴、出自哪位鍛造高人,他若沒挑中,你再去找。”
“是。”燕歸竹偷偷觀察著白子遊,發覺這小仙君雖精神不錯,但氣色瞧著比重傷初愈的溫千曉還差,“尊上,白露仙君是……有些先天不足麽?”
“哪來的先天不足,他是靈草化形,生命力最是旺盛。”燕城主都能察覺的事,溫千曉豈會看不出來,冷哼一聲,“也不知丹霞使了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