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城流言四起,城主難辭其咎,指不定吃裡扒外。
天塹附近的傳言最是容易流動,想必人間也很快就會知道白露仙君究竟做了何等不要臉的事,到底是誰的手筆——一問便知。
溫千曉沒費什麽勁,就把風城城主嚇得全部交代了。
就在前些日,三大商隊之一的凌雲會半夜找上門來,帶著一大批珍貴草藥和糧食,要他將那些真假摻半的流言放出去。
但後來流言愈演愈烈,漸漸失控,連風城城主自己都害怕起來了,尤其是近兩天茶樓酒肆裡傳得最凶的一條:孽海魔尊被蠱得迷三道五,不日將要舉行結契大典,與白露仙君結為道侶。
此傳言流得甚廣,不管真假,自己都得倒霉。
這還得了?!
城主大人頓時急得火燒屁股,準備去製止流言,然而還沒等他有所行動,魔尊就已經趕來興師問罪了。
風城城主跪在溫千曉腳下,痛哭流涕道:“尊上,尊上饒命!屬下是腦子有些不好使,不知尊上與白露仙君是真的兩情相悅,將要結為道侶。早知如此,就是給屬下十個膽子,也不敢放那些無憑無據的流言詆毀仙君!求尊上、尊上饒命!”
溫千曉摸摸下巴,思忖道:“商隊向來由仙門把持,而仙門又多半聽命於背後的仙君。凌雲會背後是誰來著?本尊記不太清了。”
“回尊上,凌雲會兩年前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商隊,但自從換了個仙君掌管後,短短兩年便一躍成了孽海裡響當當的大商隊。”風城城主一心只求將功補過,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屬下記得、記得那位仙君的名號是……夢澤。”
第19章
“夢澤?”溫千曉想了想,“沒聽說過,什麽阿貓阿狗。除了一個名號,沒別的?”
“這、這夢澤仙君深居簡出,行事低調,屬實有些神秘……”風城城主被瞪了一眼,立刻埋下腦袋,惶恐道,“屬下這就去查!”
“本尊沒時間留在這兒跟你耗,查到的東西自己送來無名宮。”溫千曉吹了吹茶葉,卻並不喝,眼底倒映出打著旋兒的葉梗,不知在思索著什麽,半晌,“啪”一聲輕扣下杯蓋,意味深長道,“說起來,這風城城主你也當了快十年。”
風城城主大驚失色:“尊上!尊上恕罪!屬下只是一時糊塗,那些糧食草藥分毫未動,今日就命人全部送去孤城!求尊上開恩,屬下以後定當竭盡全力,肝腦塗地……”
“說得比唱的都好聽。”溫千曉揚揚眉,打斷道,“這些年孽海風氣雖有變化,但仍是以武為尊。到時本尊會親自挑選三位城主候選出來與你比試,記住,輸了就給本尊麻溜地從城主位置上滾下來。”
風城城主心知這已經算是給了機會,當即千恩萬謝,連磕好幾個頭才告退。
魔尊大人暫時得了閑,無事可做,沉吟片刻,從城主府裡溜出去,買了幾隻色狐狸愛吃的燒雞,搭上傳送陣往清平山去了。
清平山的桃花一如既往的粉豔,映襯著潔白砂石,恍若人間。
不巧的是,色狐狸似乎不在家。
魔尊大人拎著燒雞,寂寞地轉悠了兩圈,忽見某棵桃樹上垂下一根絲絛,桃花似的淡粉。
“狐逍遙?”
無人應聲。
溫千曉找了塊乾淨的石頭放好燒雞,走到樹底下仰頭望了望。
色狐狸睡著了,睡得還挺香。
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瞄準狐逍遙臉頰邊的花枝,揮出一道氣勁。桃花被打得輕顫起來,拂過面孔,色狐狸驚醒過來,身子一歪,直接掉了下去:“哎唷!”
“哎,小心!”魔尊大人沒料到他會這樣毫無防備地跌下來,生怕摔出個好歹,急得掐了個訣閃過去,將人穩穩地接到懷裡,抱怨道,“你這狐狸洞附近的結界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居然能睡得這樣放心?”
狐逍遙其實早就醒了。他只是心裡還有氣,不樂意見到溫千曉,便想故意摔這麽一下,當做借口直接逐客。
這下可好。
他愣愣地躺在魔尊懷裡,銀色發絲間還落了幾朵粉桃花,一時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但色狐狸是誰,孽海禍水、身經百戰,怎會被這點小場面唬住。
狐逍遙定定神,千嬌百媚地一笑,勾住溫千曉的脖頸,站穩身子,湊過去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魔尊哥哥真是好手段,慣會關心人的。喲,還帶了禮物過來,有心了。”
溫千曉:“……?”
要不是惦記著正事,他早就扔下這色狐狸逃出八百裡地了。
“上回本尊身體抱恙,招待不周,今日特意前來給你賠禮。”溫千曉矜持地退開兩步,拎起燒雞,“喏,風城才有的好東西,炙烤的香料和裡面的填料都是商隊從人間販來的,清平山附近可買不到。”
色狐狸嫌棄:“就這?”
“那當風城城主有沒有興趣?”
“沒有。”狐逍遙斷然拒絕,“本狐若想做你麾下的魔將,還用等到這時候?”
“去人間逛逛呢?”
狐逍遙一怔。
低等的魔物過不去天塹,是自身實力不足;而像他這般強大的魔物,卻是礙於天塹之約,不得隨意前往人間。如若有魔物自恃修為高強,擅闖天塹,那麽等待他的下場,便是面臨孽海魔尊與丹霞的聯手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