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木傀加一個真身的圍攻下,小仙君很快陷入了苦戰。
他的仙骨尚未完全歸位,短短數月內學到的東西也不足以對付七個真假難辨的家夥,但白子遊應對得十分聰明。
他立刻轉攻為守,不再疲於追逐那些亦真亦假的木傀,借助山川地形與草木之精,將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竟企圖消耗牧逐流。
藍衣仙仆忽然一揮袖,讓木傀們停下了攻擊,眯起眼睛,道:“你在拖延時間?”
“嗯。”小仙君認真地用藤蔓把自己擋得嚴嚴實實,左看右看,確定沒有木傀繼續攻擊,松了口氣,大方承認道,“在等人。”
牧逐流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莫名感到不妙起來:“等誰?”
“在等……咳……”白子遊略覺羞赧,努力模仿著魔尊得意時候的腔調,一本正經道,“在等本君的道侶。”
牧逐流:“?”
牧逐流大怒:“你耍我?!”
攻擊又如疾風驟雨般落了下來。
小仙君重新手忙腳亂地應付起來,偶爾還會狼狽得在地上滾兩圈。忽然,手腕上的道侶契印微微一亮。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能夠用心念感應了。
幾乎同時,魔尊焦急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阿霜!阿霜你沒事吧!?”
“沒事。”雖然白子遊瞧起來狼狽了些,但有漫山遍野的草木之精幫忙,靈力消耗可以算是微乎其微,頂多只是擦破了點皮。
他頓了頓,心裡驀地生出了一個念頭,隨手召出一根藤蔓躲在後面,忙裡偷閑,放輕了聲音,夾帶著一點兒撒嬌的意味,傳音道:“不……有事,出大事了。六個、啊不,七個人圍攻我。你還不趕緊過來救我?”
那邊溫千曉聽罷,簡直急得火燒屁股。只見半空中流光一晃,唰一聲就掠過了幾百裡地。
魔尊這回用的依然是鱗片捏的軀殼,沒有魔氣,為了快些回到雲境,他臨走前從無名宮的庫房裡翻出了一個能夠儲存魔氣的戒指。雖然這點容量不夠自己打一架,不過拿來趕趕路還是沒問題的。
戒指裡的魔氣眨眼見了底。
白子遊正和藍衣仙仆打得如火如荼,天色倏爾暗淡下來,刮起陣陣冷風。一聲怒喝自天際直貫而下,響徹群山之間,回聲蕩蕩:“是誰敢動本尊的道侶?!”
牧逐流:“……?”
第81章
溫千曉剛一落地,腳跟還沒站穩,就被渾身都是草屑的小仙君撲了個滿懷。
“你怎麽才來!”
聽著凶巴巴的,但實在沒什麽氣勢。
溫千曉順勢把人摟緊,輕輕撣去他頭髮上的草屑,好聲好氣道:“是本尊來遲了。須彌戒裡有幽州買來的花糕,一會兒給你當作賠禮,好不好?”
白子遊把臉埋在他懷裡,委屈勁兒忽然上來了,悶聲道:“就一盒花糕?”
“兩盒。還有別的零嘴點心。”溫千曉不由失笑,“阿霜,桃花潭底下的那些寶貝都被你搬空了,本尊如今兩袖清風,實在沒什麽東西可以送你。”
小仙君動了動,稍稍扭過頭,臉頰緊貼在他胸口,聽著那一聲聲倍感心安的心跳,小聲道:“有的。”
“嗯?你想要什麽?”
白子遊抬手一指:“我要他的命。”
牧逐流:“……?”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魔尊是怎麽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就從萬裡之外的孽海趕到了這裡。
真是活見鬼。
丹霞還特意交代過自己,要在驚動魔尊之前捉住白露。如今看來不僅失敗得徹底,恐怕連小命都難保。
溫千曉安撫完了自家道侶,抬眸望向那惶恐不安的藍衣仙仆,朗聲道:“本尊與望舒仙君有過約定,將白露暫時送到雲境療傷,一年後要完好無損地歸還回來。你既是丹霞的仙仆,那麽便是在替丹霞做事。埋伏在此,擅自撕毀與望舒的約定,也是丹霞的意思?怎麽,余臨淵是死了麽,竟讓一個小輩這樣蹬鼻子上臉?”
他到底還是將白子遊說的那些話放在了心上,適時地問候了一下望舒仙君,看似無意,實則在試探牧逐流的反應。畢竟還有個狐逍遙呆著星沉山,若余臨淵真出了事,自己這好兄弟恐怕也凶多吉少。
牧逐流心裡咯噔了一下,須臾,開口道:“我與白露有舊怨,狹路相逢,自然分外眼紅。什麽約定不約定的,仙君之間的事,跟我有什麽乾系??”
“哦?原來是舊怨。”溫千曉輕聲細語道,卻重重咬住最後兩個字,尾音微揚,“本尊的道侶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欺負的!?既然你親口承認有舊怨,那麽本尊今日要了你的狗命,你家主子也無話可說!”
牧逐流啞口無言,額上的冷汗滴滴滾落,不多時便汗濕了衣襟。
溫千曉睨著他,心道可算是唬住了。
丹霞能夠在魔物之間凶名赫赫,那麽孽海魔尊在仙君之中的威懾自然也是毫不遜色。別說站在這裡的是真假難辨的軀殼,就是道虛影,也沒幾個仙君敢直接衝上來動手的。
因此魔尊大人半點也不著急,就等著牧逐流自己嚇破膽落荒而逃,還順手薅了一把白子遊頭頂上的白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