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奧維拉:“三叔客氣了。”
牧野:“有這麽難聽嗎?”
公爵哈哈大笑,“不難聽,就是挺特別的,像是你能想出來的名字。”
就是都不靠譜是嗎,牧野光速讀懂了對方話裡未盡的意思,當機立斷決定跳過這個,換一個話題。
“沒想到是一蛋雙黃,真是嚇了我一跳,三叔覺得兩個蟲崽可愛嗎?”
公爵含笑著說:“很像你小時候。”
牧野向前一步,勸誘道:“這麽大的喜事,三叔也不說表示一下,發個紅包,慶生當然要喜慶一點兒,三叔也來沾沾喜氣嘛。”
公爵也沒說別的,當即就轉了一筆錢過去,比牧川的還要大。
牧野同公爵告別以後,雙眼一亮,找到了宴會的新型開發方式,他打算挨個要一遍紅包,先發製人,杜絕所有閑聊,行為堪比土匪打劫。
他興奮地告訴了法奧維拉自己的想法,被理智在線的上將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牧野磨了好一陣,上將態度堅決,就是不同意。他隻好頗感遺憾地在上將耳邊歎了好幾口氣,聲音大得如同打雷,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服氣。
法奧維拉瞪了他一眼,他才委委屈屈地停下了幼稚的報復行為。
宴會結束後,牧野牽住法奧維拉的手,在王宮裡隨意亂走。
宴會廳並不悶熱也不逼仄,可牧野仍舊不太喜歡,法奧維拉也是如此。
打交道是件很玄妙的事情,有些蟲熱衷於互相聊天,習慣做引蟲注目的那個,顯然他們兩個並不是其中之一,沒有意義的無謂社交,牧野只有一個感覺,累。
但是他不得不。
他可以任性,但也不是完全可以,這其中有一個度,一個標準線,他所有的行為都在標準線之上,在不會觸及雷區的前提下,他盡量讓自己過得寬松自由一些。
好在他也不是什麽中二叛逆黑化選手,這個舒適區完全夠用了。
已經是深秋了,帶著明顯涼意的夜風輕柔地吹拂,撩動花枝,撩起發絲,灌木的葉子發出撲簌簌的聲音,在這種程度的微風下也沒能堅守的更久,落了一地。
王宮是很有年頭的建築了,幾乎每一根橫梁,每一塊地磚都翻新替換過不知道多少代,早已不是最初的材料,但依舊努力維持著最原本的樣子,就算增加了一些符合時代的高科技,也盡量隱藏在暗處。
看起來很有意義,但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就像是忒修斯之船。
走廊的燈光並不算明亮,昏昏黃黃的,為了配合建築風格,所有的照明設備都做成燈籠模樣,有著不同的雕花,一排是花草樹木,一排是鳥獸魚蟲,在地上投出一塊又一塊不同形狀的影子來。
每隔一小段都有圓盤形狀的警衛機器人在空中巡邏,它們飛起來都是無聲寂靜的,渾身漆黑,隱藏在夜色裡,只有背部發出一點白光,像是飛舞的螢火蟲。
走廊曲折蜿蜒,牧野走著走著,將手按向其中一個廊柱,看起來是木質的柱子竟然亮了起來,變成了一根立著的多功能屏幕,在昏黃的燈光裡硬生生擠出一片冷白來。
“每二十根正常的普通柱子裡就有一根這種假的,”牧野點了點屏幕,上面浮現出一堆功能,什麽召集仆人,王宮地圖等等,最下面是一個黃色按鍵,那個是警報,“很新奇吧。”
“其實是為了防刺殺的,很多很多年前留下的一部分傳統之一,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了,不過它現在最大的作用是,在你獨自亂走又覺得累了的時候,或者想吃點兒什麽,叫最近的仆人過來。”
王宮裡類似的東西其實很多,牧野饒有興致地介紹起這些小物件。
十分逼真的擬態仿生夜鶯,它的進食、飛行、鳴叫、行為動作都和真正的夜鶯一模一樣,但其實身體裡藏了能瞬間殺死一百個蟲族的電離子射線。
雕刻著雙頭蛇的廊下立柱,觸碰蛇頭的眼睛就可以向四周噴吐無味無色的麻醉氣體。
裝飾性的刀鋒獸雕塑,是靠特定語音解鎖的擬態武裝機器獸,配有幾十種近戰遠程武器。
一株幽蘭,一棵冷杉,仿生蝴蝶,仿生蜜蜂……看似祥和優美的環境,處處都是陷阱。
簡直刷新了法奧維拉的認知。
就像是被害妄想症患者才會建造的,符合心意的房子。
在牧野沒說之前,他完全沒意識到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它們太逼真了,比市面上流通的仿生機械要高級得多,甚至還有一隻孵蛋的彩鵲,那也是假的,讓法奧維拉不禁懷疑起來,蛋也是假蛋嗎?
有了燈光就幾乎看不見星光,但月亮還是那麽明顯。兩個月亮一大一小,高高懸掛在空中,大的那個離得太近,明晃晃地佔據了一塊天空,上面山脈的起伏,陸地的形狀,用肉眼就可以看清。
它離得太近,有種隨時都會從頭頂撞下來的感覺,牧野到現在都有些不太習慣這麽沒有距離感的月亮。
那個小的倒是遠近適中。
牧野拉著法奧維拉,藏到假山後面,躲避月光,躲避燈光,躲避巡邏的警衛,像是一對偷腥的野鴛鴦,在山石的遮掩下偷偷親吻。
有種隱秘又刺激的感覺。
他們藏在霧蒙蒙的黑暗裡,藏在影子裡,只有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牧野想扯開法奧維拉的衣服,或者脫掉自己的也可以——起碼脫掉厚重礙事的外套,讓他的手能夠零距離接觸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