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沒料到他是裝睡,一下子變得驚慌非常,踉蹌著被人按倒在床上。
藏在被褥下的短匕彈出,狠狠地箍在那人的脖頸前,冰涼的刀刃在皮膚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江懿膝蓋頂在他胸前,額上滿是冷汗,隻覺得自己殘存的些許力氣都用盡了。
“你是誰?”他喘/息片刻後低聲道,“偷了什麽?”
那人在他的禁錮下掙扎著,可掙扎的力度卻並不大,似乎所有動作都帶著分寸,生怕傷著他。
江懿眉心一緊,察覺出幾分異樣,用空著的那隻手擦亮放在床頭的汽燈。
暖黃的燈光在帳中驟然亮起,將那不速之客的臉照了個清楚明白。
江懿的臉驟然又白了幾分,匕首不再猶豫,徑直向他胸口刺下。
作者有話說:
有人又挨揍了是誰我不說;
地形圖是誰塞的畫的是啥我也不說;
不知道能連續雙更多少天,能有多少天呢(爬走)
第41章
來人是裴向雲。
在他的臉被汽燈照亮的一瞬間,江懿的心便如墮冰窖。
上一世自己對誰都帶著幾分提防,唯獨對這唯一的學生放心得很,從不設防,甚至自己的營帳也是讓他隨便進的。
他如今多了警惕之心,裴向雲尚且敢如此膽大包天地來偷盜。那麽原先被信任的時候,裴向雲又背著他做了多少這樣的事?
那些情報,那些被烏斯人知曉的所有事情,是被這樣一點一點地傳出去的嗎?
江懿氣極,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衝著裴向雲胸口扎去。
裴向雲慌亂之中隻來得及用手擋在胸口前,生生受了這一刀。
刀刃慢慢破開手上的皮肉,擦過手骨,徑直貫穿了他的整隻手掌。
血跡噴濺在江懿的臉上,他卻像沒感受到一樣,手上繼續用力,直到刀尖再也無法前進半寸為止。
“你來做什麽的?”江懿的聲音啞得可怕,“問你話呢。”
裴向雲整個手掌被貫穿,疼得說不出話,隻悶哼了一聲,一雙黑眸中滿是不解與痛苦。
江懿驟然將匕首拔出,帶起一捧血珠。
“說話……”他低聲道,“來幹什麽的?偷了什麽?”
裴向雲臉色蒼白,動了動唇,幾乎用氣音道:“我沒偷……”
“你沒偷?”
江懿原本今天覺得病好了一些,可方才被他這麽一氣後眼前陣陣發黑,隻覺得頭暈目眩。
可他卻依舊緊緊地將裴向雲製在身下,生怕他趁著自己不留神跑了。
“你沒偷那你來做什麽的?”他問,“鬼鬼祟祟地進來去那邊亂翻,你不是在偷東西是在幹什麽?”
“我……”
裴向雲說了一個字後卻不肯再繼續說下去,直直地看著江懿,眸中似有委屈。
江懿的手愈發沒有力氣,唇色發白,控制不住地輕顫著,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說話啊,沒偷東西來做什麽的?”他捂著唇悶咳了幾聲,手上的血沾了些許在臉上,“裝什麽啞巴?”
可裴向雲卻寧可疼著,也不願多說一個字,隻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半晌後又堅持道:“我沒偷……”
“行,你沒偷。”
江懿踉蹌著從床上下去,順勢將他也拽了下來,狠狠扣著他的後頸,如同押送犯人一樣將他的身子向前按去。
裴向雲腰背斷了似的疼,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險些給自己噎死。
江懿將他向營帳外推去,沙啞的聲音中藏著火氣:“走,去將軍帳,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拿了什麽。”
爭執中裴向雲似乎碰到了傷口,痛得悶哼一聲向前撲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一直護在懷裡的東西也應聲落地,被吹進來的風卷著四散而去。
裴向雲下意識地伸手去撿那紛飛的紙卷,卻被人直接踩在了手背上。
江懿臉上沒有半分血色,一雙眸子冷得嚇人:“你敢撿……”
“你別看,我……”
踩在他手上的人還未用力去碾,裴向雲便受不住這痛,低低地哀鳴了一聲,另一隻手狠狠地攥緊了身下的地毯。
江懿踩著他的手,彎腰將那張紙卷撿了起來。
他本以為那會是燕軍的布防圖,又或者是一些朝廷之上的秘密情報,卻不曾想映入眼睛的居然是自己的字。
那是他抄給張素去臨的字帖。
江懿擰著眉,又將另一張落在地上的紙卷撿了起來,發現那上面也是自己寫的字。
這紛紛揚揚了一地的紙卷,除了他抄給張素的字帖以外,還有隨手畫的畫,以及摘錄的經文。
沒有一張有關燕軍的情報。
江懿面上陰晴不定,慢慢後退幾步,放過了裴向雲的那隻手。
裴向雲的手已然不能動了,連基本的屈伸都做不到,只能不受控制地痙攣著。
“我就是……”
眼見著事情露餡,裴向雲只能承認道:“我就是太喜歡了,所以才這樣……我不是故意要偷的,我向你要,你又不會給我。可是你明明答應我了……”
他緊緊地咬著唇,眼眶中似有淚水在打轉,其中融著無數繁雜的情感,不知是痛苦更多還是委屈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