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皇上。”封孜野與封容嬌率眾行禮。
重新入座之後,舞樂坊的舞女與樂工自無人處而來,正中以花台作底,一女子蒙紗踩著粉綾而來,居中起舞,偏遠小國的舞女,姿態妖冶,眉眼勾魂。
“令懷,你說這棋局,誰能勝。”藺池雙的視線未曾落在舞姬身上,兀自出神,又想起剛剛封孜野那一笑,兩人分明就是故交,語氣中有種熟稔,心中醋意翻騰,酸地悶人。
“那你別說出去。”鍾令懷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藺池雙,自己和封孜野早在他和鍾令懷表明心意起的那日,就已經不可能了,他倆只是多年的朋友,更何況學長性取向正常。如今想來都是命中注定,如果當時沒有喜歡封孜野,也不可能來到這裡,碰見藺池雙,如此一來,心中倒是對封孜野又多了幾分感激,畢竟當年在學校之時,封孜野對自己也照顧頗多。
見藺池雙點頭,眼中對未知充滿好奇,“必然是東越會勝。”
“為什麽,我上淮泱泱大國,難道還破不了一個棋局嗎?”語氣中是對鍾令懷話語的不認可,鍾令懷也不生氣,畢竟只要是上淮的在座之人,怕皆是這個想法。
國戰之前,哪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叫封孜野,這世上除非神仙下凡,不然別說三天破不出來,給你三年也是枉然。”千百年後的智慧,怎麽可能有人破的出來,鍾令懷搖頭道,只不過語氣之中,是對一個人的敬信。
藺池雙驀然低下腦袋,不再理會鍾令懷,心中卻好似在滴血,大概是鍾令懷從未如此信服過別人吧,十三年了,依舊記得並且如此了解封孜野。
察覺到了藺池雙的氣場頹然,鍾令懷自覺剛才所說的話,站在一個上淮皇室的角度,那話卻是難聽了些,“話雖然難聽了些,明日我與你來這看看那棋局,你若是不懂,就叫你四哥同講講。”
“你……”沒想到他都如此做法了,鍾令懷還幫著封孜野說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看他好看,就喜歡他了!”
這話雖然無理取鬧,但是鍾令懷的確多次說過,喜歡他這副皮相。
“他好看,在我眼裡也不及你的。”鍾令懷出聲哄道,至於喜不喜歡封孜野,他並沒有打算告訴藺池雙,現下癡傻,他又不想騙他,不管如何,曾經喜歡是真的,說多了,這傻子又要多想,不如不說了。
這番話落入藺池雙耳裡,便不是這個道理,這人就是單純將他當個傻子哄,第一次如此厭惡自己是個傻子的事。
藺池雙抬眼笑得無力,眼中大抵是有什麽東西模糊了視線,鍾家果真是與東越有所勾結嗎,事發那日,那鍾令懷要怎麽辦。
不若建個金屋,將他藏起來。
第50章 私見
藺池雙憶起自己還是個傻子,強忍著讓淚水回去,眼白泛著紅絲,比往常更為清潤。
強裝成欣賞歌舞的模樣,不敢偏頭去看身旁的人,怕看了,這戲就唱不下去了。
他有淵王府要守候,他有韜閣要守候,他還想守著身旁人,過一生一世,所以,不可以落淚,不能讓別人知曉自己是在裝傻。
哪怕他敗了,粉身碎骨那日,鍾令懷可以問心無愧說一句不知情,憑著母妃留下的免死金牌,留他一命。
歌舞升平,這宴人的菜色反而被比了下去,這表演落在鍾令懷眼中,聊勝於無,這古代的確是無趣,一心隻想著早些回去。白靴的後跟的確磨人,只不過如此場合總不能脫下鞋來。
散了當天的宴會,鍾令懷率先上了馬車,脫了靴子。
“怎麽了?”藺池雙見他拿著鞋,目光中不解。
“無事,這鞋磨腳,”鍾令懷將白靴重新套了進去,剛脫完的鞋裡,赫然塞著細小的紙條,故而會蹭到鍾令懷的腳後跟,今日近身之人,除了藺池雙,便只有封孜野了。
望著面前的藺池雙,想著如今他要是恢復了,該是多好,自己便可直接拆信看了,如今這個模樣,一來怕他誤會,二來怕禍從口出,無論如何,這紙條也是不能給藺池雙看的。
回府之後,趁著藺池雙在屏風那側沐浴,鍾令懷快速瀏覽了那張紙條,是讓他明日下午去迎客來茶樓一敘。
明日上午陪藺池雙去觀那珍瓏棋局是何奧妙,下午藺池雙要在摘星閣溫書,自己倒是有空,只是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讓跟著自己的人發現。
早上自己故意讓封孜野難堪,隻想反證他倆並無關系,國宴關乎一國臉面,封孜野自然不可相讓,自己與他是舊相識,還出手如此快準狠。
只不過他逃得過別人的眼光,卻獨獨沒有想過身旁的傻子已然恢復了記憶。
“在想什麽,這麽入神。”藺池雙裹著一塊乾潔的布巾圍在腰間,輕聲走到了鍾令懷面前,心中一酸,怕是又在想那個男人。
“沒什麽。”鍾令懷被突然湊近的俊臉嚇了一跳,“怎的都不擦一下頭髮。”
跑去外間拿了一塊乾淨的布巾,給人擦頭。鍾令懷還將藺池雙的衣物一並帶了進來,讓他換上,自從藺池雙會自己洗澡之後,省下了鍾令懷不少力氣,只不過,不愛擦頭髮這一點,一直改不過來。
“那堆爛木頭,你還要嗎?”藺池雙指著擱置在繁蓮居極久,未曾動過的弩機組裝件。
“非站時,用不上那些,叫人當柴禾燒了吧。”鍾令懷隻當藺池雙還未想起弩機一事,這時燒了也好,免得日後流傳出去,害了太多了,只是藺池雙與重禾怕是有備份,算了,只能先看眼前的事,往後的,就等藺池雙恢復了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