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對啊,我表哥看見這鍾公子是被人扶著上轎的,指不定是被人下了藥呢。”
不得不說,這位小哥真相了。
藺池雙低頭看著撲在自己懷中的鍾令懷,容比風儀,溫情難住,華面泠冷冠如玉。今日這一番話語,倒是與他調查的,大相徑庭,根本好似不是同一人。
“笨手笨腳。”藺池雙在鍾令懷耳旁輕言了一句,就將人一把推到了喜娘手中,徑自去了正堂之中。
藺池雙余光瞥見鍾令懷耳尖泛紅,想不到丞相之子,還如此純情。只不過這人是好是歹,還需花費時間弄清楚才是。
進了淵王府,再想弄死,可就難了。藺池雙原還微有上翹的唇角,也落了下來,長睫一落,眸中又見癡傻。
鍾令懷來了堂前,正座之上,華發微斑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身明黃色的袍子,坐在身旁的美婦也一襲鵝黃色的宮裝。
欽天監的首席,見皇上罷了罷手,便開始宣布誓詞,鍾令懷對於誓詞的內容,一知半解,半猜半懂,畢竟文縐縐的,他又不是真古人,怎麽可能都聽得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
“且慢。”
突兀的一聲且慢,讓目光都凝集在了那一人身上,墨黑長衫隱於寬大的雲仙袍中,目如寒星,長發落腰,只不過眸色中那幾分陰鷙,讓人寒冷。
“洲兒有何見解?”隋淮帝問著自己的三子藺如洲,藺如洲一直深得皇心,如若不是嫡長子為皇后之子,想來如今入主東宮的怕是藺如洲了。
“三哥。”藺池雙見到三哥出來阻止這場婚事之時,傻氣的眸子裡有了幾許光,如同暗夜中的一豆燈火,閃耀刺眼。
“池雙乖,三哥今日送弟夫一份厚禮。”藺如洲拍了拍手,便有一奴仆上前,端上來一樽薄酒。
“五弟夫,請。”
鍾令懷薄唇輕抿,看著眼前這杯薄酒,思慮著藺如洲是何心思,這酒明擺著不懷好意。
第2章 聖水
“令懷不勝酒力,飲完此杯,倘若驚擾到聖駕,那就不好了。今日大婚,在此還是先謝過三哥好意。”言下之意,他不喝!鍾令懷作揖彎身而謝,神情慌亂不知所措,好似真的不勝酒力那般。
“五弟夫不必如此惶恐,杯中非酒,自然不會醉,這可是本王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西域買過來的聖水,難道五弟夫還怕三哥在這杯中下毒不成?”堂上的隋淮帝雖面上不顯,可看自己三子一番好意,被如此拒絕,明顯眼中已有不悅。
鍾令懷看著眼前這人,這一句句話,哪裡聽得出半分好意,他是罪臣之子,鍾蔚卿當時就是因為功高震主,才會以欲加之罪,貶於遠疆。
如今自己如若再不順著隋淮帝的心意來,怕是挫骨揚灰都算輕的。
“那,恭敬不如從命。”鍾令懷見一身杏黃色的溫弱男子將酒遞給了自己,低頭道了一聲謝,便一飲而盡。
口中苦澀入喉,緩緩蕩開,的確不像薄酒,倒像是藥汁,身上亦無不適。
“恭喜池雙和令懷了,”這突如其來的恭喜,讓在座的賓客皆是一愣,就平白喝了一杯不知道有毒沒毒的藥,哪來的喜?
“這是西域的延嗣聖水,五弟娶了男妻,如若絕後,自然對不住已經仙逝的菽妃娘娘,如此尚有一線可能延續一脈。”藺如洲的話語,一石激起千尺浪,這男風之事,雖然上淮王朝還算開放,但那也是上不了台面之事。倘若萬一逆天生子,那不是讓鍾令懷揣上一個妖怪的罪名嗎。
更何況,上淮王朝誰人不知,五王爺藺如洲自從癡傻之後,總喜歡往尚書府的公子樓觀雲那處跑。
藺池雙本就不喜歡鍾令懷,如今知道他能生子,更是得將他當做怪物來看,離他更遠。
鍾家要是想平反,可謂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這一招,真是不可謂不毒。
“謝過三哥好意了。”鍾令懷硬扯了一絲強顏歡笑,告別了堂上兩尊大神,便隨著引路的丫鬟往藺池雙居住的繁蓮居行去,廣袖下的手中,緊握著剛才那身著杏黃衣男子遞過來的紙條。
“姑娘,我可否問一句,今日堂上那幫我遞酒的男子是誰?”鍾令懷自步入雕花長廊之後,便平了平臉上神色,一副淡然如水,溫潤如玉,那藥有不有效,都對他本身造成不了什麽傷害,他本就喜歡男子,本來想著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沒想到藺如洲竟然還給他送來了這種好藥。
引路的婢女微微福了福身,輕聲回復道,“回王妃,那是太子殿下。”
鍾令懷在腦中搜索著這太子殿下的名諱,如若未曾記錯,應是藺劍先,是個可憐人,雖貴為東宮太子,卻因母族勢弱,怕也是為旁人捂熱龍座。
只不過,一個勢弱的太子,一個罪臣的兒子,說是拉攏,怎麽也說不過去,這原主平庸無能,又怎麽會得太子青睞,是怕自己不滿對藺池雙下手?
可堂上觀兩人關系,好似藺池雙更喜歡藺如洲一些吧。
然而,自從今日藺池雙那般羞辱他,鍾令懷倒是覺得藺池雙可能有眼疾,得治,自己與藺如洲相比,怎麽著也是自己更像小白兔一些,偏偏要和那大尾巴狼關系好。
賞著府內的景色,不愧是王爺的的府邸,雕梁畫柱,華屋麗簷,見到了繁蓮居,下人紛紛下去,鍾令懷將手中的紙條打開,赫然寫了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