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落紅。
落紅,落蛇皮的紅!
倘若自己喜歡也就罷了,就這種政治聯姻,鍾令懷還真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給藺池雙。
案幾上擺著紅燭,燈火妖嬈,鍾令懷將紙條置於焰芯之上,撲哧一下,一條火蛇將之吞裹入腹,隻余一點灰燼漂浮在燈油之中。
藺池雙回到繁蓮居的時候,已月上中天。進了房中,並未屏退門外的下人,王府之中,一半是藺池雙的心腹,另一半,則是宮中的各路眼線。
哢嚓。
藺池雙挪開步子,看了一眼從桌上掉落在地的龍眼殼,目光移向躺在床上蓋著自己被褥,睡得一臉安然的鍾令懷。
藺池雙坐在床尾,眸中哪裡還有傻氣,一派清明通澈,看著鍾令懷的睡顏,這人生得的確溫潤,不過,明明是個無用之人,還非得身上還繞著幾縷書香氣。
起身拂了拂衣角,藺池雙扁了扁嘴角,眸中安了幾分傻氣,面上滿是醉酒的長紅。開始將睡在床上的人搖醒,“起來,誰準你睡在床上的,去隔壁廂房睡。”
鍾令懷還未曾徹底醒來,卻被門外那一堆腳步聲給徹底驚醒了。
抬手將藺池雙一拉,將藺池雙的喜服撕裂,至於他自己的衣服,睡前早脫了,他可沒空等藺池雙回來,反正如今的場景,怎麽看,都是他倆不對付,他沒有必要委屈自己等王爺回來。
門外趕來鬧洞房的人,見著藺池雙趴在鍾令懷身上,雙唇相纏,鍾令懷的手還掰著藺池雙的頸相,見有人進來,將放在床內的另一床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怎麽,各位皇兄和大人,難道還有看我與淵王如何共度春宵不成?”鍾令懷面容染著血色,一副情動嬌羞的模樣。
他們本來是不想來的,奈何有人起哄,不得不來,如今也算見過了,便一個一個退下了。
見人都走了,隻余一襲杏黃色在門口,鍾令懷忍不住發問,“太子殿下,為何還不離開?”
“五弟如今癡傻,如同孩提,易被人教唆,今日一見,弟夫不似傳聞,望多加照料池雙了。”說完便轉身關門,徹底關上之前,還添了一句,“池雙還未經歷男女之事,弟夫還虛索取有度”
這話說的他有多麽如狼似虎似的,這年頭,誰還不是一隻雛呢。
將醉倒在身上的人推了開去,伸手摸了摸藺池雙的臉,“這皮相倒是真好看,只可惜是個傻的,睡覺時候可比白天咽我可愛多了。”
將床上多余的瓜果推到地上,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人擺正,輕手輕腳地為藺池雙蓋上了被子。臨走之前再看了一眼藺池雙的那張臉,小聲呢喃,“你要真傻,我就罩著你,你要是不傻,那以後你罩著我。”
吹滅了桌上的紅燭,打開一旁的窗戶,見四周無人,一個利落的翻身,就去了隔壁房間。
躺在床上裝屍體的藺池雙,猛然睜開了雙目,直盯著那扇剛合上的窗戶。
第3章 落紅
起身盤腿而坐,拇指上的玲瓏扳指狀似無意磕碰到了床沿,發出一聲脆響。
一身青衣自窗外飛入,單膝跪地俯首,如若不仔細聽著那窗子搖動的聲響,還以為是清風調皮,才惹得窗扉輕顫。
“說。”藺池雙看著跪在地上的重禾,音冷如寒氣,涼意摸不著卻浸入骨血。
“重禾確認完鍾公子隻余一口殘氣,不令鍾家人起疑,方才回到府中,”重禾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下手的方寸,如今本應該死去的人,卻嫁進了王府,實在是可疑。
“你確定這藥的效力致死嗎?”藺池雙把玩著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這玲瓏扳指算起來已跟在他身邊十數載,母妃去世之後,便再也沒摘下過。
“重禾願以性命擔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抽出靴中的匕首,往心尖的方向刺去。
卻聽得諍地一聲,匕首落在地上,旁邊還躺著一粒,一粒吃剩的龍眼核。
“本王用了多年心血栽培你,不是讓你這般來浪費的,”藺池雙站起身子,背手而立,桃花目中深潭難測,言語冰冷,“去給本王再查一遍鍾家三十年中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查。”
“是。”抬眸見,哪還有重禾的身影,陰影處,隻留的藺池雙一人,靜靜立著,像一尊石刻,清寂孤冷。
目光透過隔牆,仿若想看穿隔壁廂房中睡著的鍾令懷。
這人還真聽了他的話,竟然跑去隔壁房間睡了。
藺池雙推開了那扇鍾令懷爬出去的窗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堂堂的五王爺,放著正門不走,偏偏學那登徒浪子的方式,輕輕從窗戶一躍,便進入了鍾令懷的房中。
抬手想點了這人的睡穴,便於他重新檢查那個傷處,白日匆匆一眼帶過,如今是最好的時間,再過一夜,怕是傷口徹底好透徹了,便不方便驗證了。
修長的兩指還未觸及,卻聽見鍾令懷口中呢喃了一聲,“封孜野。”
身為上淮王朝的五王爺,被賜封為淵王的藺池雙,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人剛娶回家,怎麽還順便送了一頂綠帽。
抬手點了鍾令懷的睡穴,順手點了內關穴,不給這人的顏色瞧瞧,還真覺得他這王爺真的好欺負。
將腦袋挪了過去,查看了頸部的紅點,經由一天折騰,傷處早已結了痂,抬手將痂疤除去,看著滲出來的新血還帶著一點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