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和丞相府都是城中一貴,這城東向來就是富人區,自然不會距離太遠,這晃眼之間,丞相府就到了。
鍾令懷本想讓人抬著走,藺池雙非不讓,還一把將他公主抱起。
“王爺,你要不將我放下吧,我怕會累著您。”鍾令懷實在想不出什麽別的話語,只能小心地不讓藺池雙丟了面子,孩童總是比大人更為看重臉面的。
藺池雙看了一眼懷中的人,步伐踉蹌,身旁的侍衛,又不敢多言什麽,畢竟王妃除了王爺,誰還能出手染指,“知道會累著本王,怎麽還吃那麽多。”
鍾令懷:“……”
連鍾府的門都未曾進去,就被摔在了地上。又恰好是屁股著地,差點沒把鍾令懷給疼暈過去。
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間,鍾令懷懷疑藺池雙是故意的,下一瞬間,想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重了,畢竟身為一個男人,那麽高的身高擺在那裡,應該不輕。
一把年紀的鍾蔚卿剛進門,就看見自己的長子趴在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旁還蹲著尊貴的淵王殿下。
“參見王爺。”照說鍾蔚卿可不行這禮儀,一來淵王癡傻,對禮儀之事不甚在乎,二來,藺池雙也是他的兒婿,三來,這鍾家有如此局面,還蒙皇上賞賜。
這哪一條,都值得讓鍾蔚卿不去尊重藺池雙。
“嶽父,本王是不是把阿懷摔壞了,他就顧著睡,不理本王。”藺池雙抽出余光看了一眼鍾蔚卿,眼光又焦灼在了鍾令懷身上。
鍾蔚卿見淵王殿下嘟著嘴,眉峰緊蹙,十分煩惱的模樣,隻得道,“無雙只不過是貪睡罷了,老臣這就將他叫醒。”
第8章 無雙
鍾令懷,字無雙。
藺池雙聽著鍾蔚卿喊著無雙這二字,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調查所得。眸色中倒映了幾分好奇,猛盯著鍾令懷那色分春曉的臉看,心中卻免不了一陣譏笑,除了那張臉孔,這鍾令懷何德何能,能擔當得起無雙二字。
雖不是什麽無惡不赦的紈絝,但終歸是個名滿雲中城的平庸之人。
“父親。”睜開了乏困的眼瞼,無力地下垂著,面色帶著些許的潮紅,“令懷不孝。”
從前的鍾令懷就不喜歡以小字自稱,無雙二字太過嘲諷,下有弟妹,哪個都比他更能勝任這二字。
“今日傷成這個模樣,還來回門,怎會不孝,倒是爹和弟弟妹妹不在了,你得好生照顧著自己,爹這一走,必然顧不了你的周全。這雲中城,終歸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叫我怎麽放心得下你。”鬢角翻白,銀絲梗冠,這才四十出頭的年紀,著實有些滄桑過頭了,鍾蔚卿面冠如玉,年輕時也是雲中赫赫有名的美公子,現如今,倒是配不上這個稱號了。
“這塊玉璜,是你送給王爺的?”見藺池雙腰間所系,鍾蔚卿話語一頓,其中有些慌亂。
鍾令懷不覺,可藺池雙卻抓住了那一絲異色。
“是,左右掛在我身上,也沒有什麽像樣的衣服去搭配,更何況王爺於我鍾家有恩,這玉佩贈他,自然合適不過。”鍾令懷順勢挪了挪位置,想著自己是暫時沒有辦法起來了,只能讓自己趴著更為舒適些。
抬頭看了一眼藺池雙,臨風玉浮,神清骨秀,可比蓬萊謫仙流。紫金袍子折神,翠玉長冠挽發,眉目輕斂,貴氣天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父親,我覺得王爺他,才真的配得上無雙這二字,您為我取得這個小字,怕是所望甚高。”
“淵王本就是人中龍鳳,哪用得著你來說。”揉了揉自家兒子的頭髮,心中卻喜悅不起來,淵王是個傻子,又如何能護得無雙周全,更何況,無雙還是一個地位不如平妻的男妃。早些時候,鍾蔚卿還想著無雙不夠懂事,不願嫁給藺池雙,如今真的嫁了,護了一家的周全,他心底自覺更對不起這個長子。
“父親不用擔心,嫁給池雙,是我心甘情願的,更何況,我本就不喜歡女子,如今不是正好嗎,若是嫁了旁人,可能還要遭受後院起火,嫁給他,至少不虧,我還撈了個王妃的名頭當當。”鍾令懷說得極為輕巧,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被學長掰彎的人,既然穿越過來了,想來是回不去了,只能將曾經對於學長的想法,強加到藺池雙身上。
倘若藺池雙不喜歡男子,他也不強求,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男妻的。恰好,也借著這個機會,讓藺池雙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你,果真是變了。”鍾蔚卿摸著頭的手一頓,隨後眼神一空,像是想起了什麽,“你娘親曾請無塵道人算過一卦,說你這命格,置於死地而後生,我從前不信,可如今你的確像是改了性子。”
聞言,鍾令懷與藺池雙皆是一愣,鍾令懷自知這算命的沒有說錯,的確是原身死了,這才有了他,他的確是與原主不同,原主平庸不出眾,可換上了他,一切終究是會變得,鍾令懷即使不想比較,可他自己估算了自己的能力,怎麽也是比他兩個弟妹總來的高些。
“父親,經逢大難,脾性多少會有些改變,就像父親,從前總是愛戴著鼻煙壺,現如今,不也戒了嗎。”鍾令懷無法去解釋自己的來歷,只能將自己變了的原因歸結於鍾家落難。
“罷了,罷了,總歸是變了才好。”鍾蔚卿見蓋在長子身上的薄衾微落,側身擋在了藺池雙面前,將滑落的被子扯了一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