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盤,叮當響。
“找個門板將我抬走吧,小聲點,別吵醒王爺。”一時想不出用什麽東西能將自己抬走,以免加重傷勢,隨便一眼望到門板,就脫口而出。
身上接過了婢女遞過來的衣裳,寬大地蓋在身上,總不能衣冠不整地出去,免得被說,有傷風化。鍾令懷雖然不甚在意此事,但是保不準皇家不會為了自己的臉面,而來個欲加之罪。
剛被送上了馬車,趴在軟墊之上,卻聽聞馬車外一陣吵鬧,原是藺池雙醒來看不見鍾令懷,這才知曉自己要獨自回門的事。
隻著一身中衣,迅速爬上馬車,掀開布簾一角,手中還抱著一團被揉皺的華衣,觀模樣還有些氣憤,眉頭緊蹙,擰成山川。
鍾令懷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叫車夫先行著路,畢竟回門耽誤不得,再晚些,路上人多了,一個王妃被抬著回門,總是不光榮的。
“王爺,為何這般衣冠不整?”想想第一日藺池雙刺自己的話,鍾令懷還有些牙疼。
第7章 父子
“翠環說了,本王是個大度的人,夫郎回門之日,理應陪你回府,不然就會丟了本王和淵王府的臉面,落下不知禮教之把柄。”一身衣服並不繁瑣複雜,可是畢竟是孩童的心智,哪裡能穿得體貼。
鍾令懷也不知道翠環是哪個丫鬟,只是前些日子的確見過有個丫鬟生得水靈,腦子亦挺靈光。看了一眼將衣服穿反的藺池雙,無奈搖頭,想到自己有心無力,呼喊了一聲馬車外的人,“張先生,麻煩您給王爺整下衣裳。”
“王妃這可使不得,小人為奴,不敢擔待這一聲先生,王妃直呼道清就好,至於服侍王爺,是小人分內之事。”話語之間,已然整理好了衣物,掀開簾子,正準備出去之際,又添了一句,“王妃可不要相信王爺的話,他是聽了翠環說,王妃不喜歡衣冠不整的人,又怕換了衣服,王妃已然走了,這才這番狼狽。”
言語中充滿戲謔二字。
張道清此人,是王府的一個侍衛,只不過長年跟在藺池雙身旁,對藺池雙也極為真心,這才在王府有幾分地位。
鍾令懷突然有些不解,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以藺池雙那個討厭自己的態度,怎會管自己喜不喜歡,隨即向張道清投去了目光,以望來個解釋。
“王爺感念王妃的救命之恩,只不過咱們王爺孩子心性,有些害羞罷了。”張道清下了布簾,退了出去,抱劍坐在車夫身旁,唇角微抿,眸光清冷,心中探究鍾令懷到底是哪邊的人,至於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想讓鍾令懷知曉自家主人到底在做些什麽。
“謝謝王爺大恩大德,能陪令懷回門。”見人鼓著腮幫子,頭偏向一側,耳根還泛著淺紅,鍾令懷連忙幫襯道。
打蛇隨棍上,大概是這麽個理兒。
藺池雙丟下一句“你知道就好,”便不再理會鍾令懷,努力將頭扭得更過去一點,只不過那耳尖似乎更紅了些。
本以為一路上都會如此過去,藺池雙突然發問,“你要怎麽謝謝本王?”
耳根顏色未褪,雙眼就那般直直地看著鍾令懷,討要一個交代。
“什麽?”反應不及,還以為藺池雙說的是陪他一起回門的事,隨口一說,“鍾家已經沒落,沒有什麽可以謝謝王爺的,王爺生來錦衣玉食,想來也不缺什麽東西,多謝王爺陪我回門了。”
“誰說這個事了,本王說的是替你挨了一板子的事,你看看,到現在手臂還紅著呢,本王要呼呼。”淨白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條紅印,破壞了肌理原本的美好,平添了一分恐怖。
抓過那條手臂,看著紅腫的地方,鍾令懷不知做何言語,心中百味雜陳,原來心想自己運氣甚好,這麽多板子下去了,還有命活著。
現下想想,皇后那般讓自己跪著,怕是知道自己會遭殃,讓藺池雙有時間回來救自己。
“這塊玉璜,就贈與王爺,報答王爺的救命之恩了。”給傷口呼呼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鍾令懷不信這一套,雖然之前他是將藺池雙從湖中救起過,但那也是因為有人借他的力將人推到了湖中。
憶起自己懷中還揣了一塊上好的玉璜,將羊脂白玉所做的玉璜寄在藺池雙的腰封之上,公子本就無雙,又添了一絲貴氣。
這是鍾蔚卿出嫁前給他的,算作陪嫁之物,本不應該輕易送人,只不過樹大招風,這東西帶在藺池雙身上,總是比自己身上來的安全。
更何況,藺池雙因他救人一事,已經對他有所改觀,那以後在王府的日子,不至於寸步難行。
淵王只要一直癡傻下去,他鍾令懷就能當一輩子的米蟲。可惜鍾家除了他,滿門流放,注定他這一生總得有些作為。
現如今正好借個由頭,送了出去。“希望王爺不要嫌棄,也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哼。母妃果真不曾騙我,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會騙人,剛才還說沒有送人的東西,這會又多了一塊玉璜,真是羞羞臉。”話雖如此,只不過藺池雙轉過身去,滿臉帶笑地看著那玉璜,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鍾令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剛才的確是一時沒有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這麽貴重的一塊玉,如今送也送了,也沒有要回來的可能,這騙人的罪過,他就暫且擔下了。反正怎麽說,也是他鍾令懷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