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封孜野走了。”藺池雙將面上的酒,整壺倒入口中。想到這個人,心口還是會痛,一個月了,思念未減,反而又深了幾許,每夜都需以助眠香入睡。
樓觀雲:……他從未想過這個瓜,還能吃到別國去。
“借酒買醉,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想人家了,就去搶回來,我可沒有你這丟人的弟弟。”奪了藺池雙手中的酒壺,扔給了一旁的樓觀雲,聲音冷冽似山中泉水,激力卻又平穩。
第57章 變天
“三哥。”藺池雙半闔眸低頭,在藺如洲面前,他一直如幼,從來也不必將自己當做一個大人來瞧,三哥對他倒是真心。
“殿下。”樓觀雲起身行禮。
“觀雲不必多禮,倒是他,你得幫我好好敲打敲打,”沉穩冷漠的藺池雙,眸子裡沾染著寒氣,卻沒了往日的陰鷙,向來喜玄色的人,破天荒今朝著了件雲藍梅紋的衣衫,冷冽又不失雅淡。
“三哥,這就是你不對了,觀雲怕我嚇跑他的貴女還來不及,怎會來敲打我。”藺池雙半支著臉,叩了叩面前的位置,“三哥坐,三哥身子可好點了?”
“東宮的毒,倒是不錯,若是你那次沒有碰上韓碧城,恐怕我命不久矣。”沒了宮中的束縛,藺如洲脫下皇子的枷鎖,陰鷙少了幾分,裝給外人看的東西,現下沒有外人,自然不必再裝。
藺如洲目光自不再泛著紫意的指尖上收回,見藺池雙一副失神的模樣,“大局已定之時,禦史大夫之女遠嫁東越結親。機會在你面前,你懂如何去做。”
樓觀雲雪上加霜道,“你這副癡傻模樣,誰會歡喜,也就鍾令懷能為你這副皮相,同你墜崖,收起你那點心思,連自保都成問題,還想再拉一人為你陪葬。”
“你們這是嫉妒本王生得好看,”藺池雙猛地將一封急報扔在桌上,“生得好看也無用,令懷還是與人跑了。”
想起正事,藺池雙挺直背梁,桃花目中滿是鄭重。
藺如洲取出裡面印著合歡花色的信紙,幕牆有韜閣的大量錢財注入,起死回生有術,如今運作已然上了正軌,這合歡花色的信紙便是幕牆的手筆。
樓觀雲側身看著紙上內容,西瀚不斷侵擾上淮邊境,如今朝堂還未起波瀾,這消息並未傳到此處。
“如今邊境守將為誰?”消息一旦入朝,為平民憂,帶兵前去平邊的只能是藺如洲。
可能讓藺如洲自由調動的兵馬並不多,若是此時藺如洲受傷消息傳了出去。
藺如洲外祖手握重兵,心念外孫調動兵力救援,那便是私越邊防,株連九族的大罪。
“鍾蔚卿。”藺池雙吐出三字。
“誰?”
“什麽?”
“鍾蔚卿,鍾丞相,鍾令懷他爹,我嶽父!”藺池雙怕兩人聽不清楚,又加了些身份。
“去年皇后力保鍾家,才使鍾令懷留於雲中城。你還敢讓鍾蔚卿任守城之將,你那是放虎歸山!”樓觀雲說出心中所想,也正是藺如洲擔憂之處。
取下腰間所佩玉璜,拿在手中細細瞧著,“三哥便沒瞧著那急報有什麽不對嗎?”
“信中所寫應該不假,韜閣什麽時候換信紙了。”藺如洲湊近聞了聞,還有隱隱的脂粉香,“有女子的味道。”
“這不是韜閣的信紙,是幕牆的,令懷離開前將幕牆留給了我,鍾蔚卿也怕是未曾與鍾令懷說過,他與皇后一族的關系。”玉璜擺在了藺如洲面前,“你去之時,將這玉璜帶上,鍾蔚卿如今還算順從,這玉璜給他看一眼,算是吃顆定心丸吧。”
“別給我弄丟了,定情信物,不能丟的。”藺池雙支著腦袋的手,掩住了微揚的唇角。將幕牆留於他,而非讓之不見天日,鍾令懷的心意,藺池雙明白了幾分,可不懂,這人為何要跑,若是對自己一點意思都無,藺池雙那是不信的。
鍾令懷和封孜野走得如此果斷,盈月樓案上的三紙,又提醒著藺池雙,鍾令懷並非不願,而是自願離開。
“鍾蔚卿怕是也沒想過自己兒子會動了真情吧,這幕牆都送予你了,也只能站你我這邊。”幕牆一直存於皇宮暗部,沒想到本以為只是個謠傳被鍾家私分出去的支部,的確存在,鍾蔚卿不論是為了鍾令懷這個兒子,還是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皆只能投靠藺如洲,藺劍先接手天下,登基為帝,哪能容得下手中有幕牆支部的鍾家。
無權無勢之人,最懼旁人掌權。而藺劍先恰好便是如此,他明面知賢禮士,私下卻暗攏他人。
樓觀雲聽聞,心中懸著那口氣,這才傾吐出去,“此次征戰,卻是收網最好的時機。”
藺如洲率兵出征那日,鍾令懷入了東越皇宮,去為東越皇帝封薑行手術。
宮殿之內,蟠龍柱後的龍船之上,已然躺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身旁還立了一位上了年紀的公公。
“殿下,皇上昨日按要求未曾飲水與進食,如今服了蒙汗藥,已然入睡。”公公低頭行禮道,“皇上下了旨,七日之內,要為殯天的皇后服素七日,任何人不能打擾,殿下不必怕人前來叨擾。”
“還要麻煩公公過一會,看到什麽,都不要驚擾。”鍾令懷拿起放在封薑身旁的錦緞,遞給了封孜野,見公公點頭,這才說了一句,“動手綁人吧。”
掀衣,淨手,塗了許多遍的酒,執起一旁的圓刀,預估著麥氏點的位置,就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