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應著是,顛杓的手,難以控制的發抖。
鍾令懷也不言語,自己熟悉地切菜炒菜,紅袖作為一個細作,只會日常的烤熟食物,對於看著鍾令懷這樣的貴公子做菜,心中極為驚訝。
看著灶前添柴的下人,猛然想起昨日所見,借著為鍾令懷蓋鍋蓋的瞬間,“主子,昨日我看見重禾抱著一堆爛木頭去了摘星樓,你說奇不奇怪。”
擺盤的手一頓,“你什麽時候見到的。”
“昨日您和王爺回來以後的事,”紅袖昨日傳遞完消息,回來就見重禾鬼鬼祟祟上了摘星樓,手中還抱著一堆爛木頭。
“知道了,幫我將這菜切了。”鍾令懷掀了鍋板,隨手翻炒著。看著紅袖切的一大一小,十分不均勻的菜。“你放著吧,我等會自己來。”
回到繁蓮居時,讓人將菜布在了庭中,如今滿池青綠,暮色不重,卻如同鍾令懷心中深藏的事,隨著時間,會越來越濃。
用膳之時,鍾令懷不停地為藺池雙布菜,往日好像都是藺池雙為他布菜,今日看著他用飯,想著眼前人從前看他的時候,心裡在想些什麽。
“本王臉上有東西嗎?”藺池雙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就是想看看你。”
“看出什麽了嗎?”
“什麽都看不出,但總覺得什麽變了。”鍾令懷為自己斟了一杯綠蟻酒,入口辛辣苦澀。
“變了?”藺池雙支著腦袋,歪眸看著看他,似乎不理解裡面的意思,太過深奧。
“或許變了,未曾發現而已,吃吧,許久未給你下過廚了。今晚我們去摘星閣,那三十六計,還有五計未曾教你。來,把手給我。”
聽話的將空余的手伸到了鍾令懷面前,見他拿出一個極其素雅簡單的扳指,表面看起來樸實無華,藺池雙卻看出來這扳指極為值錢,保底值個千金,遠比之前的玉璜來的值錢。
“戴在你手上,果然好看。”鍾令懷細聲道,眼裡盈著歡喜。
藺池雙卻不覺得,這扳指,鍾令懷買不起,他的所有嫁妝加起來,都抵不過這個扳指。
摘星閣中,藺池雙拉著鍾令懷的手,坐在了廳中,走過書房之時,透過微開的窗隙,鍾令懷瞥見了熟悉的木色,連弩成型一半。
這書房是藺池雙一直呆著的地方,如若沒有藺池雙的吩咐,重禾豈敢將東西拿來此處,還不曾燒毀。
鍾令懷坐在面前,提手寫了三計,細細地講著,藺池雙很聰明,不管是癡傻前,還是癡傻後。
夜晚的時間格外漫長,睡在一張床榻的兩人,第一次,相背而眠,同枕異夢。
翌日清晨,鍾令懷未曾等藺池雙用膳,一人先去盈月樓,重禾站在門口,正想跟著鍾令懷一同前去,“不必了,你在這守著王爺,紅袖伺候我就行。”
藺池雙回了摘星閣,看見盈月樓的窗,並未打開,重禾好奇地撓了撓後腦杓,不過想著昨日王妃和紅袖的事,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主子,你和王妃怎麽了,感覺怪怪的。”
“無事,”藺池雙拚著弩機,這東西他並不知道原型為何,只見過弩機,憑著自己的想象,拚湊,“昨日守一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王妃和那個丫鬟,有些可疑,昨日守一在迎客來見到了王妃的丫鬟,隨後在後院處打雜的弟兄看見那丫鬟提著王妃上了樓,正好是東越七皇子封孜野所在。”重禾查過鍾令懷的生平,與封孜野並無瓜葛,只不過兩人私下相見,被有心人看見,那便是叛國之罪。
站在牆外,高大的樹枝遮掩了兩人的身形,紅袖看向自家主子,對他輕搖了搖頭,不可妄動。
鍾令懷心底劃過了失望,自己難道就那麽不可信,明明已經恢復了記憶,卻還是瞞著自己。正想離去之時,卻聽見重禾提到了自家父親的名字。
“遠疆傳來消息,玄字堂已經將鍾丞相做成為國捐軀而死,不日屍體便可到達雲中,王妃那邊,要瞞著嗎。”重禾想起昨日所整消息。
“先瞞著,這事要做的乾淨,不可讓人查出蛛絲馬跡出來。”拚湊的手,將連弩一點一點拆開,這變天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聽聞牆外有呼吸聲突變,重禾提劍而出,“誰在外面!”
第53章 離開
紅袖以樹葉擊傷趴在假山之上淺眠的貓,自己則是提著鍾令懷繞後,進入了盈月樓中。
“主子,是一隻受了驚的貓。”重禾抱劍退到一旁。
“是人,那假山有血,聲東擊西罷了。”藺池雙瞥見盈月樓所在的方向,桃花目中無癡傻,靜如深潭,攪不起半寸風波。
這院中早已沒了監視盈月樓的眼線,閉口否認就可脫身,紅袖望著自家主子,雙目無神的模樣,輕聲道了一句,“主子,心中難受,就哭吧,不丟人。”
鍾令懷依舊呆呆地坐在案前,百禽壇裡的焚香一縷縷散去,雙目依舊不肯動半分,想著成親到如今,自己與藺池雙點點滴滴,人心換人心,他一顆真心換來自己滿門葬身在遠疆,鍾令懷覺得分外好笑。
鍾家滿門忠臣,這上淮的皇室,就是如此對自己與鍾家的。
跑到銅台邊,握起那把修剪燭花的剪子,衝到門邊,卻在開門那一瞬,癱坐在地,剪子落在地上,磕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掉落懸崖之時,藺池雙固著他手,歷歷在目,“他舍命救我,舍命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