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調查完事情,趕了回來的張道清與閉目休息的重禾,坐在車前,駕著馬車。
藺池雙一開始見著鍾令懷身穿廣袖,也並未說什麽,畢竟這個狩獵,鍾令懷也只是走走過場,畢竟狩獵事小,變相相親事大,無人會想不開來攻擊一個男妻。
尋常人來狩獵,袖子太大,會影響自己的動作,往往喜歡穿些束袖,比如藺池雙自己。
只是廣袖下隱隱約約的形狀,好像藏著東西,“重禾剛說,你做了個東西,便藏在這袖子之中嗎。”
鍾令懷將手中的弩機,放到了藺池雙手裡,“如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真不想造它,這叫弩機,望山對靶,等瞄好了,扣動懸刀,威力比自己挽弓,更為強些。”
“無雙與傳聞之中,可是一點都不相同,你就不怕,本王將之流傳出去?”藺池雙何等聰慧,鍾令懷一說,便了解了這弩機的妙處。
“我將他交予重禾去做的時候,便做好了這個準備,至於與傳聞相比,池雙都傻了十余載,今日一見,不也不同?”鍾令懷接過了弩機,將它包在了廣袖之中,他倆皆有秘密,只不過不問,便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兩人做好了自己的本分,絕不越界罷了。
“這世上,也就你敢這般打趣我。”藺池雙余光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快到林場了,到時候還得靠你了。”
“本不該多問,你與三皇子?”關系如何。
“逢場作戲罷了,皇家之內,並不親情,哪怕太子對你展現再好,也得防他是不是笑面虎,無人可信,無雙,未來的路,我不敢保證,你一定能信我。”藺池雙不想騙鍾令懷,好話,承諾,兩張嘴皮子上下一動,誰都能說,他不敢說,他不想,若是有一天,兩人刀劍相向,自己卻做不到自己的承諾,那是何其的諷刺。
“知曉了。”鍾令懷緊了緊手中的弩機,這般說話,藺池雙的野心,絕不會小,他能向自己坦白如今的真實狀況,也能將未來有可能泄露出去的自己,斬殺於手中。
不知道,自己喜歡上這麽一個男人,是福是禍,若是跟隨他一路下去,想必自己的雙手,就得沾滿淋漓鮮血。
第25章 林場
倘若是真有那麽一日,鍾令懷低眸掩藏了目中情緒,心中暗歎一聲,從前自己一生以救人為志,現如今連這類傷人的弩機都做了出來。
哪怕真有那麽一日,他怕也是不會畏縮退讓,護鍾家與淵王府一個周全。
“池雙,你大可放心,我相信,不會有那一日的,除了鍾家與你,這世間,大抵是沒有什麽可以在乎的了,鍾家不會背叛我,這世上能在我身後捅我一刀,並讓我心如死灰的,也大概只有你一個人了。”鍾令懷再抬眸間,笑如春山,在這明亮的馬車內,卻比光還耀眼一些。
笑容沒有沾染的愁緒,畢竟未來的路還很長,他想擁有一份感情是不假,倘若這份感情中摻了假,那他可以不要。
情愛這虛無縹緲的東西,最是真假難辨。想要的時候有多熱烈,不想要的時候,便有多心狠。
頂著淵王府標志的華麗馬車,緩緩入了林場,兩人互相交換了眼神,心知肚明地未曾再開口說話,這裡不乏有內力的人在,隨意開口,都容易報廢藺池雙多年隱藏的心血。
提在手中的箭筒,擲給一旁呆站著像個木頭的張道清,藺池雙自己下了馬車,慢慢撩起了車簾,手指自覺避開了弩機,扶著鍾令懷下了馬車。
兩人到的還算早,除了一些世家子弟,皇族中人,還未到場。
“觀雲見過王爺,王妃。”樓觀雲白衣束袖,衣袍比平時短了一截,領口繡了一些修竹,素雅優然,背上背了箭筒,手中握著一張長弓。
樓尚書與樓觀雲不在一處,想來站在三皇子一黨,雖然淵王癡傻,但也得避免有心之人造謠生事,樓家並無背景,樓尚書也是布衣起身,深知創業易守成難這個道理,選三皇子並非樓尚書所想,只不過礙於自個的身份,站隊只是遲早之事,人人皆說樓尚書站了好隊,皇上久久不下詔,便是覺得太子母家不夠深厚,加之太子又過柔寡,未成大事,不合朝政,這才如此寵愛自己三子,三皇子藺如洲確實有些本事,做事雷厲風行,且皇上吩咐的任務,那是滴水不漏,母妃受寵,家中又有手握兵權的外祖父,守得淮上邊疆安寧。
“免禮吧,你父親若是看到你與我倆站在一起,怕是會氣的不輕。”鍾令懷暗指兩人所立黨派不同,還是少有交流為好。
“王妃言重了,我父親乃是一朝尚書,這禮儀自是朝中表率,見到三王爺與三王妃不曾行禮,這才會讓我父親氣的不輕。”樓觀雲笑得坦蕩,本就生得書生意氣,笑起來自然是好看的,引得周圍幾個對他有意的貴女,紛紛側目,只不過看見一旁的藺池雙和鍾令懷後,眼裡又多了幾分厭惡。
畢竟這雲中城裡,誰人私底下不知藺池雙喜歡樓觀雲,甚至還有幾個貴女因樓觀雲出言頂撞了淵王幾句,便被淵王打花了臉。此等惡行,怎麽鍾家的公子還能公開在大殿上表白這人,怕是平日呆在家中女子少見,這才看見個皮相好的男子,便撲了上去,什麽丞相之子,不也是個看人顏色的俗人罷了。借由,看向鍾令懷的眼裡,還帶了不恥。
鍾令懷莫名被視線加身,環視了四周,見貴女都拉著自家的婢女問些什麽,而她們的裝束,也的確不太像是來狩獵的,不過想著這本來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大會,鍾令懷心底大約明如水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