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晏將闌“身死”天衍雷譴中時,橫玉度正在諸行齋和那具長著“奚將闌”面容的傀儡聊天喝茶。
茶還沒喝一半,就見那傀儡突然失去生機,宛如被雷擊似的悄無聲息從內到外燒出一道藍紋火焰。
只是一瞬就將那具傀儡身體燒了一半。
橫玉度:“……”
橫玉度差點被一口茶嗆得死去活來,掙扎著撲上前去將火熄滅,這才意識到奚將闌竟然搞了個傀儡來糊弄他,頓時哭笑不得。
當時他也沒多想,直到酆聿給他用犀角燈傳音。
“奚絕死在雷譴中,盛焦瘋了!”
橫玉度一呆,還以為酆聿在同他添油加醋說樂子。
但這根本不是酆聿的做派,橫玉度匆匆趕去秘境中,就見柳長行和樂正鴆正死死壓製著盛焦,嘴中還在嚷嚷著什麽。
酆聿咆哮道:“你瘋了嗎?!”
盛焦面無表情坐在那,無視製住他的柳長行和樂正鴆,冷冷道:“我沒瘋。”
“你的天衍珠招來雷譴!”酆聿怒道,“奚絕那個病秧子哪來的本事躲開天衍雷劫!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
橫玉度一懵。
他本來以為酆聿是在怨恨盛焦的天衍珠將奚絕屠戮,但仔細一聽卻感覺不對。
“他沒有死。”盛焦漠然道,“他算計我,此時已從雷譴下逃走。放開,我要去尋他。”
酆聿眼眶通紅,大概是哭了一場,聞言撲上前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厲聲道:“是不是除了奚絕,誰和你說話你都不聽啊?!說了八百遍了,你已走火入魔,再不調息,命還要不要了?!難道你真的對奚絕那混帳情有獨鍾,打算隨他殉情不成?!”
此言一出,其他人神色難辨。
橫玉度人都懵住:“阿絕呢?到底怎麽回事?什麽雷譴?”
雷譴之下,不該是溫孤白嗎?
盛焦瞳孔一抹猩紅一閃而過。
他越冷靜地說“他還沒死,我要去找他”,其他人就越驚恐地將他按得越緊,唯恐他一個衝動直接走火入魔自戕。
聽到橫玉度一直在問,眾人沉默不語,不知要如何開口。
終於,一直冷眼旁觀的讓塵開口:“夠了。”
盛焦冷冷看他:“你早就知道他的打算。”
讓塵冷冷道:“那你就看不出來他為何要以死遁走嗎?”
盛焦一愣。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懂兩人在說什麽。
“他想要擺脫過往,擺脫你、我,所有和天衍有關的一切。”讓塵道,“天衍毀了他,他不想再同我們牽扯上關系,不是應該的嗎?”
盛焦渾身一震,眼瞳更加猩紅。
“不……不是。”
他倒寧願相信奚將闌是惡趣味發作,想要已死遁走看所有人為他悲傷發狂的樣子,自己私底下竊喜不已,而不想承認讓塵說的話。
他怎麽能……擺脫自己?
若是晏將闌在此,恐怕會直接惱羞成怒地和讓塵拚命。
他是想擺脫過往,但沒打算把好友、道侶一起擺脫了!
讓塵懂過頭了吧!
盛焦渾身幾乎閃現一抹走火入魔前的暴戾,但還未蕩漾開就瞬間消散,連帶著盛焦高大的身形也一起直直栽到地上。
還在死命按著他的樂正鴆和柳長行一愣,看著已然昏睡過去的盛焦面面相覷。
周圍死一般的安靜。
好一會,柳長行才顫顫巍巍地哆嗦道:“……是、是哪位壯士放倒了盛宗主?”
沒有壯士出聲。
眾人相互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不是我,我哪兒敢”的慫來。
最後,掃視一圈的幾個人又努力看了半天,終於在盛焦身邊看到金光閃閃的另一個人。
伏瞞蹲在那戳了戳盛焦的腦袋,手中還有個閃著靈力的法器。
乍一被所有人注視,伏瞞茫然抬頭:“啊?怎麽了?他不是都要走火入魔了,讓他冷靜下來比較好吧,我做錯了?”
所有人:“……”
五個人不約而同朝他伸出手比了個讚賞的手勢,異口同聲道。
“伏不隱,做得好。”
伏瞞:“?”
他肯定做錯了。
盛焦被威武膽大包天的伏不隱放倒,其他人知曉晏將闌並未死也全都松了一口氣,心虛地將盛宗主送回獬豸宗,並告知他兩個小跟班。
“因奚絕再次將盛宗主甩了,盛宗主憂思過重險些走火入魔吐血昏迷,你們要好好照料。”
倦尋芳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怎會如此?!”
盛宗主怎麽可能會因為奚絕那貨又逃了一次而重傷昏迷?!
這群諸行齋的人莫不是在誑他?
上沅聽什麽都信,當即雙手捂嘴,眼淚汪汪:“嗚,宗主對奚將闌當真情根深種。”
倦尋芳:“…………”
死了算了。
自那之後,橫玉度一直在忙天衍學宮的事,雖然托了人去尋晏將闌,但玉頹山將他藏得太嚴實,根本毫無消息。
此時聽到玉頹山竟然要和幼弟過生辰,橫玉度估摸著那個“幼弟”也許就是奚將闌,索性帶著學生前來此地無銀城一趟。
離相齋的幾個孩子初來北境邊境,看著熱鬧燈火通明的此地無銀城,紛紛瞪大眼睛,震驚不已。
“前段時日惡岐道入世,能夠隨意進入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呢,那個誰誰誰還真是膽大包天啊,他就不怕獬豸宗的人把他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