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還不知道我留下他是為了雙修。”提起這事,黎阮還真有些發愁,“而且啊,他受了很重的傷,那個……恐怕是不行的。”
山雀:“那是挺愁人的。”
一大一小兩個小家夥蹲在一起,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對了,我還找到了這個。”
山雀忽然想起了什麽,低頭在翅膀下最厚的羽毛裡翻找片刻,叼出一塊薄薄的小鐵片。
那小鐵片也就成人的拇指那麽大,很薄很輕的一片,上面刻著他們看不懂的圖案,一端還系著根紅繩。
山雀把那小鐵片放在黎阮面前:“怕你不相信我,我特意從那些人脖子上拽下來的,不過……”
它像是極開心似的,尾羽高高翹起來:“你完全沒有懷疑我呢。”
黎阮不太明白山雀為什麽會這麽開心。
“因為你不可能騙我呀。”黎阮道,“你如果想騙我,應該說山的那頭髮現了很多活人,而不是屍體。”
一堆屍體,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興趣,也就不存在被騙的可能。
黎阮解釋得很認真,但山雀顯然並不在乎答案。它開心地翹著尾羽在黎阮面前走了兩圈,還嘰嘰喳喳唱起了歌。
黎阮實在不太理解小鳥這種動物。
不過這隻山雀才開了靈識二十多年,按照妖的年紀來算,二十多歲,還是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不用與它計較。
黎阮沒理它,低頭用爪子撥弄起面前的小鐵片。
“這又是什麽東西呢……”
“我知道這是什麽。”
一個低沉的嗓音忽然從他們身後響起,黎阮被嚇得尾巴毛都炸開,山雀也被嚇到了,噌的一下就飛上了樹。
一根樹枝從山洞裡伸出來,掀開了擋在洞府外的藤蔓。
江慎看著那個因為炸毛,比平時瞧著足足大了一圈的絨球,按了按眉心:“可以讓我看看嗎?”
第5章
山雀找到的,是江慎親衛的隨身信物,名為銀符。
作為當今太子親衛,這銀符是身份的象征,除非殞命不得離身。
那些跟在江慎身邊的親衛,每一個都是江慎親手從小培養,最短也跟了他十余年。
江慎捏著那銀符,一時間沒有說話。
黎阮也沒說話,他抱著尾巴蹲在江慎腳邊,爪子一下一下摸著尾巴,默默安撫炸開的絨毛。
原本黎阮裝作普通狐狸,只是為了不嚇到這個凡人,並不是怕被他發現真面目。但這相處幾天下來,他裝狐狸裝得太入戲,已經完全把最初的原因忘到腦後。
所以剛才被抓包時才這麽心虛。
嚇得毛都炸了。
沒出息。
黎阮一邊摸著炸毛的尾巴,一邊在心裡訓道。
不過……
這個凡人發現他會說話,怎麽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上次不還被嚇暈過去了嗎?
黎阮好奇地抬頭打量面前的男人,男人恰在此時開口:“小狐狸,你能再幫我個忙嗎?”
黎阮這幾天在江慎面前都裝作不會說話,聽言下意識就想搖尾巴回應,又想起自己已經暴露,才吞吞吐吐說了人話:“可……可以。”
他的嗓音比尋常男子更清亮一些,尾音帶著幾分軟糯。
的確是江慎那日暈倒前聽見的聲音。
江慎語氣淡淡:“這同樣的銀符,應當還有十六枚,眼下就在那山中的屍身上。這十七人因我而死,我暫時無法為他們下葬,想給他們立個衣冠塚。”
“可我現在行動不便,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將這些銀符取回來?”
不僅不害怕,還想使喚狐狸做事。
黎阮把尾巴往身後一甩,正打算和男人談談條件,抬眼卻看到了男人蒼白的臉色,以及那略微垂下,沉得叫人看不真切的眸光。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男人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幾日相處下來,男人的脾氣從來都是很好的。與他說話時總是帶著笑意,被他搶走食物也從不生氣。
可現在,他卻覺得男人好像生氣了。
不只是生氣,好像還有些……難過?
黎阮的視線落到男人手裡的小鐵片上。
這東西,對他很重要吧?
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黎阮擺了下尾巴,點頭:“好吧,我幫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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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阮拉著山雀引路,去了趟它找到屍體的地方。
到了他才發現,原來那是長鳴山西面的一片樹林。穿過這片樹林上山,便是他所居住的峽谷的山頂。
江慎多半就是從那裡跌落山崖,才落到了他洞府門前。
一場大雪過後,樹林裡已經看不出多少打鬥的痕跡,只有那數十具橫死的屍身,顯示此處曾經歷過怎樣殘酷的激戰。
“黎阮,我又找到一塊!”山雀已經來過一次,找得很快。可當它叼著銀符回頭,卻看見小狐狸伸出爪子,在一具凍僵的屍身上拍了拍。
山雀飛過去:“你在做什麽呀?”
“這樣他們身上就有我的味道了。”黎阮道,“那些動物聞到我的味道,應該就不敢吃他們了。”
長鳴山的冬天食物很少,這些屍身放在這裡,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山裡的動物吃掉。
他雖然被打回原形,但昔日的威懾還在,震懾幾隻小動物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