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看什麽?”
黎阮示意他靠近一些,手抬起來,掌心覆上了江慎的脖頸處。
那裡被沈無為掐出了印子,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傷處已經有點青紫。
就連江慎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仿佛有一道暖流從黎阮的手心傳來,靈力飛快治愈了傷處,江慎拉住他:“你的法力……”
“已經沒事啦。”黎阮道。
天雷造成的傷看著唬人,但因為這次的雷劫結束得很快,黎阮其實傷得沒有多重。
只是睡了幾個時辰,他身上已經瞧不出任何外傷,經脈肺腑也已自動修複。
“那就好。”江慎歎了口氣,“以後別再這樣了。”
這還是江慎頭一次看見小狐狸傷得那麽重,別說他們的崽崽難受,他自己也心疼得恨不能取而代之。
可他又想起,在遇見他之前,小狐狸曾經歷過無數次雷劫。
江慎彎腰把青年抱進懷裡,嗓音低啞:“……辛苦了。”
黎阮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眼眶悄然紅了。
其實黎阮以前從不自己過得有多苦,也不覺得雷劫有多可怕。被天雷劈中是很疼,但他知道那是飛升應該要付出的代價,所以哪怕是疼,他也是能忍的。
可是,有人心疼他之後,好像真的開始覺得委屈,覺得難受了。
就好像以前雷劫結束,他都是自己默默躺在洞府裡,自己舔舐傷口。
從來沒有人會一直守著他,給他倒水喝,問他疼不疼。
黎阮把臉埋在江慎肩頭,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渡劫的時候,看到一個人。”
江慎問:“誰?”
黎阮:“就是上次我在夢裡見到的那個你呀。”
江慎眉頭皺起:“他又不理你了?”
“沒有,他這次沒有不理我。”黎阮從江慎懷裡掙脫出來,靠在床邊,“他這次對我很溫柔,還對我笑了。”
“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仙界。”
江慎沒有說話,默默握住了黎阮的手。
黎阮小聲道:“我拒絕啦。”
小崽子在他手心裡睡得打起了小呼嚕,黎阮低頭看著,拉過江慎的手覆上去。
“我還是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麽那麽想要飛升,我知道我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理由,但是……”黎阮抿了抿唇,“但是你現在也很重要。”
“還有崽崽,崽崽也很重要。”
“眼下最在乎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對吧?”
江慎還是沒有說話,黎阮抬起頭,猝不及防被他吻住了。
這個吻一開始有點急切,但好像是怕弄疼了他似的,很快就把力道放輕下來。江慎極克制,也極溫柔的吻著他,不帶半分情欲的色彩。
半晌,江慎松開他,呼吸還有些不順。
“謝謝。”他啞聲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狐狸有多想飛升,今天之後,他也更加明白,小狐狸為了飛升付出過多大的代價。
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讓他放棄。
可小狐狸卻為了他……
“你別這樣呀。”黎阮看見江慎通紅的眼眶,連忙哄道,“那只是一個夢,我法力才剛剛恢復,最近也沒有好好修煉,沒準備好,不可能飛升成功的。”
“而且如果那是真的,你怎麽會出現呢,你只是個凡人呀。”
“只是個夢而已。”
“嗯。”江慎低低應了聲,“我知道。”
黎阮重新靠進江慎懷裡,道:“而且我也不只是為你,還有崽崽啊。要是我回不來了,崽崽該怎麽辦?我還沒有看見他變成人形,還沒有聽見他叫我爹爹呢。”
小崽子似乎在睡夢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腦袋在黎阮掌心蹭了蹭。
“還有我們之前不是說過嘛,等你當了皇帝,崽崽肯定也會被封為儲君。我得護好他,不能讓崇宣帝像欺負你那樣再欺負他了。還有,等崽崽長大到能當皇帝了,你就退位,陪我到處玩。還有……”
江慎笑起來:“我還沒繼位呢,你說的這些不知還要等多久。”
“那就等嘛。”黎阮道,“我為了飛升幾百年都等過來了,幾十年而已,又不是等不起。”
“好。”江慎把他擁進懷裡,溫聲道:“我們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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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親王死在了長鳴山,沈無為也被黎阮用天雷劈死,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可江慎和黎阮還是沒能回宮。
因為他家的小崽子仍然遲遲不肯化形。
京城那邊,崇宣帝心系小皇孫,不僅一早擬好了聖旨,甚至就連該怎麽假意給黎阮接生都上下打點好了。
就等著他的小皇孫化形。
可一連等了一月有余,這小祖宗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午後,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從樹叢中飛快掠過,在一片空地上停住。黎阮口中叼著一隻野山雞,身體軟綿綿的垂下來,已經被他咬得斷了氣。
他把叼著那野山雞回過頭,他的身後,崽崽也正在和他的獵物較勁。
那是隻體型較小的野山雞,但就算是小,也比狐狸幼崽的體型大了好幾倍。
野山雞瞧著已經快被這小不點嚇死了,受驚般努力撲騰著翅膀。崽崽沒法控制住它,整隻狐狸趴在對方背上,用剛生出來沒多久的乳牙死命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