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狐狸,應該像他們初遇時那樣,自由自在,什麽事都不放在心裡。小狐狸願意為了他改變,變得越來越像人,他很開心。可如果這份變化讓他不再快樂,那就太自私了。
“你不要後悔。”黎阮忽然掙脫開他的懷抱,爬到江慎身上將他壓住,“我喜歡來人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你不許後悔。”
江慎懷中陡然失去了那柔軟的熱源,下意識想再摟他,卻被黎阮壓著胳膊,絲毫動彈不得。
“……”
江慎閉了閉眼:“我只是這麽一說,沒有要後悔的意思。”
頓了下,又補充道:“也沒有想把你送回去的意思。”
“哦……”黎阮鉗製他的力道松了松,江慎終於能重新伸出手抱他。
江慎剛才的話不是假的,他的確一直在煩惱著,也不安著。所以就連入睡時,他都習慣把人緊緊摟在懷裡,讓小狐狸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踏實一些。
可他現在才明白,不是黎阮掙脫不開,是這人沒打算掙脫。
哪天小狐狸要是不想讓他抱了,他大概碰都碰不到他。
“明明是這麽厲害的小妖怪,到底在擔心什麽?”江慎心情複雜。他牽過被子把懷中少年緊緊裹住,裹得只剩個腦袋在外頭,才略微安心了點。
又酸溜溜道:“怎麽想都應該是我來擔心。”
黎阮把腦袋埋進被子裡。
他還沒有把事情想得很清楚,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江慎。
他大概是這世上最狡猾也最自私的狐狸,他明明自己都不知能不能做到永遠不離開江慎,卻哄騙著江慎給了他那麽多承諾。
可他不想在自己沒想清之前就隨便許下承諾,那樣很不負責任。
江慎也不需要他安慰。
他在黎阮又陷入那幾乎無解的邏輯怪圈前,把人拉了回來:“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還不夠累?”
“本來是有一點的。”黎阮道。
但聽了這麽多事,忽然就不想睡了。
也不太睡得著。
黎阮被江慎裹得動也動不了,只有腦袋貼上來在江慎頸窩蹭了蹭,又問:“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啊?”
江慎:“什麽怎麽辦?”
“就是皇叔他——”黎阮愣了下,猛地抬頭,“哎呀,我都忘記問阿雪,到底是不是皇叔在背後害人了。”
方才在肅王府外,阿雪只是將他與江承舟的故事說完,便離開了。而黎阮那會兒只顧著生氣和難過,竟也忘了多問幾句。
黎阮懊惱地哀嚎:“我這個腦子啊……”
根本沒有變得聰明,江慎之前果然只是在安慰他。
江慎失笑,把人緊緊摟住,不讓他在床上亂滾:“不問也無妨,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那京城外村落中的怪病,如果不是與江承舟有關,怎會讓避世多年的林見雪特意去提醒江慎。而且,按照林見雪自己的說法,十多年前讓江承舟想起了前世,讓他瘋了這十幾年,在他心中便算是還清了那人當年對他做的事。
他如今一心不想與那人有過多糾葛,如果不是另有原因,現在又怎麽會來凡間。
“你的意思是說,皇叔這次回來,還是想要爭皇位嗎?”黎阮問。
江慎搖搖頭:“我也說不好。”
林見雪說過去的江承舟從未想過要爭奪皇位,可現在,他擁有了前朝皇帝的記憶,又過了這十多年,他心中會是什麽想法沒有人知道。
他此番回來,究竟有何目的,又帶著什麽計劃,一切都是未知。
“至少,阿雪今晚算是幫了我們。”江慎道。
黎阮沒明白:“什麽意思?”
江慎一笑:“因為他又把皇叔逼瘋了啊。皇叔那瘋病犯起來,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清醒,至少在這段時間裡,他什麽都做不了了。”
“總之,我們還有時間,慢慢查就是了。”
“但這樣太麻煩了吧。”
黎阮說著就想起身,被江慎連忙裹住:“你要做什麽?”
“我飛去長鳴山問阿雪去,他肯定知道皇叔接下來要做什麽。”黎阮道。
江慎:“……”
江慎這被子裹得很嚴實,黎阮掙了下沒掙得開,又不想把被子弄破,低聲哄他:“你快放開我,正事要緊,你不想知道皇叔到底要做什麽嗎?”
“這大半夜的……”江慎磨了下牙,還是耐著性子道,“皇叔先前那樣的態度,阿雪必然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阿雪如果真的知道他要做什麽,還會只是這麽簡單的刺激他,拖延他的計劃?”
黎阮眨了眨眼。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這麽緊要,他今日怎麽可能不告訴你?”江慎在他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你覺得他也像你這麽迷糊,說到一半把事情忘了嗎?”
黎阮:“也對哦……”
但他還是猶豫:“真的不問嗎?”
江慎深深吸了口氣:“看來你是當真一點也不累。”
他把緊緊裹著少年的被子扯開,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一口咬在對方嘴唇上。
黎阮吃痛地抽了口氣,抬眼看他:“又幹嘛呀?”
“裝。”江慎含笑看他,“你猜不到我要做什麽?”
“……幫你發泄一下多余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