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永遠是對付小狐狸最好的法子,因為很快,他就沒功夫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再過一會兒,就連說話的力氣都不一定能剩下。
深夜,江慎摟著精力耗盡、沉沉睡去的少年,眉宇間盡是饜足。
少年今晚又被他弄哭了,一邊掉眼淚,一邊還在控訴江慎騙人,明明說好永遠不會欺負他。害得江慎一時沒忍住,欺負得更厲害了。
直到這會兒睡著,眼尾鼻尖都還泛著紅。
江慎在黑暗裡注視著他,看了一會兒,又偷偷湊上去吻他。
吻他額角,吻他濕漉漉的眼睫,吻他柔軟的臉頰和嘴唇。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願意為他放棄那些無聊的尊嚴和身份,喜歡到不懼怕未知的後果。
那些因為喜歡帶來的煩惱是真,可開心也是真。
何況小狐狸也喜歡他。
江慎想著想著,忽然傻裡傻氣地笑了下。
真好啊,小狐狸也喜歡他。
真好。
第70章
“這麽說來,他的瘋病當真又犯了?”乾清宮內,崇宣帝悠悠問道。
江慎立於殿內,應道:“太醫是這麽回稟的。”
距離肅親王在春江樓發病已有三日,這三日裡,肅親王沒有再踏出過王府半步。江慎派人去府上探望,對方隻說王爺抱恙在身,臥床不起,見不得客人。
直到今日又尋了太醫前去看診,得到了確切的回復。
“才剛回來就又瘋了……”崇宣帝靠坐在床榻裡,偏過頭看江慎,“你說他這是在唱哪出?”
“兒臣不知。”江慎頓了頓,又道,“但肅親王發病那日兒臣在場,不像假的。”
“不像假的……”崇宣帝喃喃重複道。
江承舟那瘋病的確不像假的,否則崇宣帝當年就不會百般試探無果,最終只能放他離開京城。
而現在,因為有林見雪從中插手,江慎更可以確定,江承舟的確是瘋了。
至少春江樓那日是真的犯病。
“叫人在那附近盯緊點。”半晌,崇宣帝緩緩道,“肅親王府若有任何異動,殺無赦。”
江慎一怔。
他沒想過崇宣帝的態度會這麽決絕。
江慎已幾乎確定在京城外的村落下毒,妄想擾亂京城局勢的,應當就是江承舟無疑。甚至,去年的疫病多半也和他脫不了乾系。可這一切都建立在林見雪的插手,這一連串的事情牽扯太多,不能作為給江承舟定罪的證據。
所以,他沒敢將事情告訴崇宣帝。
在證據未明之前,他身為太子,妄加指證一名親王,只會給自己落下口舌。
但崇宣帝似乎……
“怎麽,覺得朕太心狠了?”見江慎許久沒有回答,崇宣帝問他。
江慎:“兒臣不敢。”
“朕知道你也在懷疑江承舟,但你沒有證據,不敢說,對不對?”崇宣帝輕笑一聲,“他這個時間回京城,無論你能不能從他身上試出端倪,他都洗不清嫌疑,何況……”
“還記得李宏中麽?”
那位禮部的祠祭司主事,在太子祭祖時妄圖在祖廟放火,被當場擒獲。
李宏中打死不肯交代自己的幕後主使是誰,已經在幾個月前便被聖上處死了。
“這個月朕一直在想,李宏中背後到底是誰。”崇宣帝道,“祖廟放火損害你聲譽,自認奉老三為主,又險些牽連進與老四脫不開乾系的工部。用李宏中一家的性命,讓你們三個都淌入這趟渾水,著實是一步妙棋。不對,應當是四個,你多半也懷疑過老五,對吧?”
江慎垂下眼,沒有隱瞞:“是。”
當初他確認工部與這件事無關後,便將懷疑對象轉移到了五皇子,或者說他身後的賢妃和相國身上。
可由於找不到證據,且五皇子一脈這段時間再沒有任何動作,便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但如果,本身就不是老五呢?”崇宣帝道,“李宏中是老臣,當初朕尚未繼位以前,他與江承舟便有過聯絡。不過,那都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
這些年未曾聽說李宏中與肅親王還有什麽聯絡,但如果肅親王當真有心在京城做點什麽,聯絡一兩個舊部,不是沒可能。
江慎眼眸斂下:“父皇的意思是,當初指使李宏中的也是肅親王?可如今死無對證,就算當真是他……”
“死無對證?”崇宣帝輕聲打斷他,“朕想動什麽人,還需要找證據嗎?”
他的話音十分平和,卻帶著一股不難察覺的危險。
的確,這也是崇宣帝與江慎的不同之處。
太子頭上還有個皇帝,還要考慮那一堆皇室宗親的長輩,行事不免處處受限。
可崇宣帝不同。
當今聖上代表著絕對的規則和真理,聖上想動什麽人,從來不需要證據。
就像先前的祁家。
江慎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瀾。
這便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不急,這些早晚都會是你的。”崇宣帝又輕輕笑了下,道,“不過在這之前,朕得替你將這些阻礙都除去,省得你總抱怨朕不管你,未盡到一個做父親該有的責任。”
“沒急著動江承舟,是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他敢在這個時候回京,朕就沒打算讓他全須全尾的離開。”崇宣帝悠悠道,“從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便是羊入虎口。無論他想做什麽,要做什麽,或什麽都不做,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