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阿嵐愣了一下:“我不知道。看電影的時候我想的都是形而上的那些東西,倒沒想過這麽實在的解讀。”
周燕安一揚眉:“我的想法太土了嗎?”
“不是!”易阿嵐堅決維護周燕安的自尊,“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啊,電影是在因為核泄漏廢棄的工業區拍的,還有不少注射針筒之類醫療垃圾的鏡頭,導演應該是有這個意思吧。”
周燕安笑著拍了拍易阿嵐的臉,這個玩笑的動作本該很快結束,卻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別顯得戀戀不舍,由輕拍改為撫摸。欲望在目光交接處彌漫開,他們抱住了對方,細密地親吻對方。
周燕安略帶薄繭的指腹滑過易阿嵐的喉結,粗糲的真實的觸摸得到同樣真實的顫栗作為回應,他輕聲問易阿嵐:“你怎麽沒戴一個?”
易阿嵐喘息著說:“我跟著你就好了啊。”
矛隼號戰機的發動機轟鳴還在耳邊,其影就已經消失在天際。
易阿嵐往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回到自己的工作間,開始熟悉機庫裡沉眠著的無人機,同時又拿了一台手提電腦,登錄上三十二日社區,掃了掃最新的訊息,關於三十二日是弱平行宇宙的發現還沒有流通開,論壇無人討論,不過各個板塊還是很熱鬧,大家熱情地分享自己的特殊見聞和經歷。
經過這麽多次三十二日,再膽小謹慎的也駕輕就熟了,在這個特別的世界裡慢慢挖掘出獨屬於自己的樂趣,並因為時間逐漸拉長,人與人開始相遇、結伴、糾纏、鬥爭,三十二日裡的事情也愈發深入起來,大家的關注不再停留在表面。
有E國的人在發帖介紹上個月發生在他們國內的由和平主義者發起的大型遊行,據他們自己說,是因為他們中有人在三十二日裡看到了政府儲備的大型殺傷性武器遠超政府公布的數量,答應過的武器裁剪也並沒有完全執行。他們打出口號,無辜的民眾從不知道他們在和可以把他們消滅幾十個來回的炸藥一起生活。
這個帖子一直沒有和平主義者來認領,因此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人,還是那些和平主義者借三十二日的名頭起事,抑或是國內境外複雜的政治鬥爭手段。
有F國的人津津樂道地說他們當地一起謀殺案。一家藥企曾因操作員失誤研發出一款失敗的心臟病藥物,無治病功能還有幾率造成人心臟驟停。這件事歸入檔案吃灰好幾年後,忽然一個神秘人投資,希望該藥企繼續加強那款失敗心臟病藥物的作用。
隨後就在上一個三十二日結束時一個大企業部門經理死於心臟驟停,警員下意識把死因歸於三十二日裡的謀殺或意外,不過在其妻子的要求下還是很快進行了屍檢,這才發現了那種心臟病藥物的殘留成分,隨後跟著這個線索找到凶手,就是那個投資藥企的神秘人,也就是死去經理的競爭對手,想借三十二日的套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謀殺。凶手如果沒被抓住,還打算把那種心臟病藥產業化,高價賣給其他想殺人的人。
發帖人揶揄道,如果真的被他產業化,搞不好名義上因為三十二日死的人,比三十二日真正含有的人多得多。
有炒股的人避免了傾家蕩產的悲劇,習慣了三十二日後,他就開車跑遍了自己持有股票最多的幾家公司,在那些公司內部找到了不少爛帳和有貓膩的文件,從三十二日出來後趁還沒爆雷就趕緊脫手了股票。隨後又在三十二日結識了幾個股友,他們通力合作,平時聚在一起研究股票形勢,進入三十二日後就針對一些公司企業搜查,知曉許多內部消息後炒股倒是賺了一筆。
不過他們能大方分享出來,也足以證明只是小打小鬧、知足常樂了。真正謀得先鞭又有財力操縱部分股市的大亨才不會主動暴露自己。
也有一些開始受不了三十二日與現實的落差而感到憤怒的人。在三十二日裡,他們可以住進老板的別墅裡,開老板的豪車,看著整櫃整箱那些自己一輩子也享受不起的奢侈品,貧富差距是如此直接而粗暴地擊中了這些人,本能忍受平庸的他們變得異常激動悲憤。
易阿嵐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些內容,人們所指責的、詰問的、諷刺的罪惡一直存在,不在三十二日面前暴露,也會在現實中其他方面暴露,而能被人看到的恐怖,已經是被修飾之後的了。
易阿嵐看完後還是保持論壇掛機狀態,等著Joker會不會來找他聊天。
他之前請示過羅彩雲,需不需要在基地之外的地方登錄三十二日社區,否則以Joker的手段能輕而易舉通過網絡侵入基地系統中。
羅彩雲認為沒有必要,要是Joker還活著,反正也防不住他。哪怕進行徹底的網絡物理隔離,在失去人員防衛的情況下,joker只要隨便在大街上黑一個“手機裝了輪子”的弱智機器人,例如銀行酒店的服務機器人、送菜機器人之類的,就能靠近那些區域,通過一些很簡單的操作使內網與外網相連。
三十二日的地球上空,還能使用的衛星大部分都注視著同一個地點。肖昊也得了羅彩雲的命令,關注量子大壩島嶼所在的區域,同時也不能忽略其他地方可能有的異常,和周燕安保持通訊暢通,一有風吹草動就得向他傳達消息。
周燕安飛到約定好的地點時,也有其他人正好抵達,隨後陸陸續續地出現各不相同的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