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起得很勁爆——“吃水很深的靈異空船,打撈權恐引國際爭端。”
紀戎湊過來皺眉點開細看。沒看幾行,他的手機也響了。
“看到新聞了嗎?”是從不和他通電話的姚琛澤,語氣一改之前的頹喪,聽著很是雀躍。
紀戎心裡有了猜測,“是鈦礦?”
“嗯,冶煉好的軍用標準鈦合金。”
“得感謝你的邊牧兄弟,他潛伏在孟家偷運鈦合金的船上,等船駛到邊境,用鈦粉與強氧化物混合引起了爆炸。”
“人沒事吧?”紀戎蹙眉。
船只在海上失事,蕭遠岱恐怕情況不妙。
姚琛澤答他:“不清楚,幾個小時之前我接到他的密信,要我關注邊境船隻失事的新聞,並將事情捅得越大越好。他應該有所準備的,我的人已經提前過去了,等消息吧。”
“還有,孟家的搜查令也下來了,我腳已經站在蓮華路上了,今夜兩方會一起行動。”
紀戎不解:“監察組不是撤離了嗎?”
姚琛澤嗤笑:“我不能學你裝一裝柔弱嗎?”
他的聲音又沉了下來,“姚青居然牽線把軍用鈦合金賣給鄰國,這不是走私,這是叛國罪。”
掛斷電話,紀戎起身,看向窗外無邊無際的黑夜。
將鈦合金沉入水中,再用繩索綁縛在船底,雖然一定程度上可以掩人耳目,但吃水很深的空船就不會引人懷疑嗎?
一路上暢通無阻,是有人一路開了綠燈。
以下犯上,需要拚盡全力,要將事情鬧得壓不下去,再準備好不容置疑的證據,力求釘死,不留余地。
不知道蕭遠岱如何了,乾著急沒用,只能寄希望於姚琛澤的人能及時展開救援。
“想去看看嗎?”紀戎回頭問。
孟厭半張著嘴,一直在一旁悄聲看他。
一拿到搜查令,姚琛澤招呼都沒打,直接帶著人來了宿城,壓根沒有知會宿城城南巡防所和警務局的人。
孟昭獲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悄無聲息潛進蓮華路的特警控制住了。
蕭警官之前的日夜監視並不算全然無功,那間亮到最晚的房間上著鎖,特警一槍崩掉門鎖,將幾個保險櫃連箱提走,趴在地上的孟昭獲目眥欲裂。
天亮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失蹤了幾天的楊羽也來了信,說蕭遠岱沉在海裡不見蹤影,救援隊打撈了一夜都沒找到人。
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冒著風險偷到了一件救生衣,給了我,先把我送走了。”楊羽語氣平靜。
他自顧自跑去五連山找蕭遠岱,幫上了一點忙,也添了很多麻煩。
有聽力障礙的人自然不知道電話對面的紀戎回了什麽,楊羽只是又自顧自地問,“為什麽總這樣呢,留我一個人。”
聲音很輕,像一片無足輕重的羽毛。
紀戎沉默不語。
“等找到他我就回來了,之前沒打聲招呼就走,給老板添麻煩了。”
楊羽掛斷了電話。
他沒有辦法再維持冷靜,脫力般跪在粗礪的沙石上。
聞風而來的記者們正扎著堆,想搶到最勁爆的新聞熱點。見岸邊裹著毯子的人神情悲傷,舉止奇怪,立馬有人舉著話筒湊上前來采訪。
“不好意思,我有聽力障礙。”栗色卷毛的omega聲音溫柔,談吐禮貌。
“我是13年宿城五連山滅門案的幸存者,有些內幕我想你們應該會感興趣。”
楊羽那個時候還不叫楊羽。
他的爸爸很早就進了城,娶了城裡的媳婦抱上了娃,年邁的老人故土難離,一直留在荒村。
那年老兩口來信,說是偶然從山上撿了小孩,想讓楊羽的爸媽接去城裡養,至少得把字認識全了。
於是一到暑假,楊羽便鬧著要他爸爸媽媽回五連山。他沒有弟弟妹妹,一直想有個同齡的玩伴。
夫妻倆常年不回村,開車拐錯了彎,迷了路,誤入禁區。
被抹去的行車記錄儀拍下了礦區的入口和行色匆匆的孟昭獲,也保存著夫妻倆下車與遇到的人問路攀談的畫面。
“這邊不是不允許開發嗎?”年輕的女人起了疑心。她是個小學老師,肚子裡墨水不少,正義感也強。
“不該管的事別管,知道嗎?”
她沒有留意到搭話那人陰狠的表情。
“這是違法的,劃定自然保護區的目的就是要保護生態!我要,我要…”
我要舉報你們…
女人將威脅的話吞下,上了車就走。
她並不知道,劃了這片山地做自然保護區,不是為了保護生態,是那隻傲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藏在禁區裡的鈦礦和冶煉廠才是目的。
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於冒絞刑的危險。
更何況他們有隻手遮天的能力。
遭遇橫禍的那天,楊羽出去摘果子,躲過了一劫。
接到任務親自前來的薛海明知道車裡有個小孩,是那個撿來的小叔叔替楊羽擋了災。
姚青特意將新兵考核放在五連山,故意讓學員撞見薛海明行凶,再由孟獻出手將薛海明滅口,推到那個倒霉的目擊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