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帝姬毅然決然選擇犧牲自己,幽篁輕笑出聲:“是這樣嗎?”
瞻雲激動道:“幽篁,你還想怎樣?你不可能吸收帝台漿!”
柷蓮的修為深不可測,有傳言他已臻化渡劫期,再一步即可飛升。
可以肯定的是,在座沒有人是柷蓮的對手。
“我疑惑的是生命樹對於海族真的有那麽重要嗎?這修真界,人、妖、魔皆沒有死靈的棲息地,死便死了,靈魂自會在某個契機下轉世重生。為何只有你們海族特殊,有這勞什子的生命樹?”
幽篁抿唇冷笑,問道,“你們可曾想過原因?”
瞻雲:“幽篁,你什麽意思?”
幽篁的眼神裡盡是鄙夷和不屑。祖先將謊話講了千遍,子孫後代便將其奉為真理圭臬。
何其惡心?
上一世,一步步機緣巧合之下,幽篁吸收五行本源,逐漸明白了五行化人的原因。
四族不知哪一輩的先祖,一個個為自身貪欲,將五行本源禁錮在自己屬地,從此本族靈力興旺,勢力逐漸壯大。
然而五行無法相克相生,天地靈氣無法再生,只能被消耗殆盡,修真界因此進入末法時代。
五行本源為何會幻化成人形?那是他們最後的呼救,試圖拯救自己,試圖掙脫禁錮的樊籠。
然而即便五行幻化為人,初生的他們又怎能明白修仙者的貪婪心思呢?
他們仍舊被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被困,以自己的血肉持續供養貪婪者。
魔石被強有力的陣法禁錮在困魔迷宮,直到被他吸收,也不明白為何逃不出困魔迷宮?
帝姬更可憐,認為自己是海族的神、海族的庇佑者,理應為海族奉獻生命,卻不知海族趴在她身上吸血。
幽篁略帶憐憫地看向帝姬,輕笑道:“帝姬,靈魂根本不需要什麽生命樹。沒有生命樹,他們也能投胎轉世,水滴融入大海,靈魂沒有消弭,而是隨海漂流,得到轉生的契機。
兩千年前,你誕生了,生命樹也出現了。海族靈魂需要帝台漿才能轉世,是最大的謊言。靈魂停歇在生命樹,唯一的作用是禁錮住你的本體,你的靈魂。
海族不可能允許水靈逃脫……至尊聖母只不過是為阻止你離開編織的盛大囚籠罷了。你卻選擇為囚籠獻祭,為你的仇人們犧牲性命!多麽可笑!”
帝姬藍寶石的眸子仿佛喪失了光亮,她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
膽大妄為的說法顯然激怒了在場的兩名鮫人。
他們信奉千年的金科玉律是謊言,他們至高無上的神實際上是他們的囚徒,他們絕不相信,也絕不承認,絕不承認自己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海族人至真至純,絕不可能如此齷齪!幽篁,你休要汙蔑我海族。”
瞻洗天雙目赤紅,咆哮道。
幽篁輕輕挑眉,不緊不慢說道:“你以為滅世預言中的「解五行之運」,為何單單用一個「解」字?”
解,解脫,解救。
修真界爛透了,幽篁突然覺得自己非但不是滅世者,而是救世者。靈氣,這一切滋生罪惡的本源,只要世間再無靈氣,再無修真界,這些齷齪惡心的營生便永遠消失。
他看向柷蓮。
柷蓮一直被佛門寄予厚望,地位尊崇。他的遭遇與帝姬何其相似?
他在說帝楠*楓姬,又何嘗不是想柷蓮能夠明白自身的處境?
或許他最終要吸收柷蓮,但柷蓮幫過他,幽篁不介意給他看看血淋淋的鐵證,讓他免於被師門背叛的痛楚。
可惜,柷蓮神情淡漠,波瀾不驚。
他是最優秀的佛子,佛心堅定,也可以說冷心冷清。或許佛門對他的壓榨背叛,被他當做成佛路上的考驗,也未可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講的不就是這一套嗎?
當然,幽篁不信柷蓮真的無心無覺,毫無波瀾,他無比期待柷蓮最終的抉擇。
一個「解」字說得瞻雲啞口無言,他看向垂眸低頭的帝姬,渴望從她那裡得到回應。
什麽回應?瞻雲不知道。他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又自詡什麽都知道。
終於,帝姬抬頭看向他,藍寶石綻放出從未有過的耀眼光澤,明亮的、自由的、癲狂的。
生命樹連根拔起,巨大的樹冠被奔湧的海浪不斷向上推高、推高,猶如一柄利劍劃開海水,衝破海面。
太陽的光照進海底,藍綢般的本源靈力如同飄舞的飛帶環繞帝姬,她迎光踏出海面。
其余人紛紛隨她躍出海面。
“帝姬……”
瞻雲剛出聲,明珠厲聲道:“不要叫我帝姬,我是明珠。”
“小幽篁,你不是想要我性命,想滅世嗎?”
明珠抬頭,任陽光打在臉上,細細感受。原來陽光真的有灼人的熱度,燙得她眼睛疼。
“我可以把我的命給你,等你滅世之時,便是我的命交予你之日。不過,現在我要去看看這天地。”
明珠說罷,將契約打至幽篁的手心。
“有這份契約在,你可以隨時召喚我,攫取我全部的靈力,前提是你必須滅世。”
幽篁頷首。
瞻洗天大驚:“瞻雲,攔住帝姬。”
瞻雲指甲掐進肉裡,渾身顫抖。他無法移動一寸,沒有臉阻止明珠的任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