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牧疲倦道:“就算只剩一捧灰塵,我也想把他們帶回來。”
胡非為沉默了一瞬,然後站了起來,他衝著快睡著的溫牧敬了個禮,然後放輕腳步離開了病房。
今天是16號,莫扎特昨天在食堂那一鬧一鬧成名,恐懼是人類不可避免的正常情緒,每個人都會害怕,真正無畏生死的人少之又少。但恐懼到選擇退學,那就有點過了。
學生們茶余飯後談的最多的就是這個一夜成名的膽小鬼,13號的戰爭中,他們駕駛黃雀艦隊跟蜈足戰機作戰,雖然並不是正式軍人,但也已然經歷過戰爭,經歷過戰友的離別,距離真正的軍人,差的不過是個名分。
雛鷹們迎著風雨學會飛翔。這就讓他們對那個瑟瑟發抖的縮在窩裡,不光不敢飛,還準備去當陸行鳥的膽小鬼非常厭惡,逮住機會就要把莫攸禦的名字掛在嘴上罵一遍。
莫扎特走進食堂的時候,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或嘲諷的,或不屑的。秦天站在他旁邊迎著那些目光挨個瞪了回去。
不過一人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小幾千人。倒是事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當膽小鬼當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羞愧感。
莫扎特跟其他人好像隔著一個世界那麽遠,對於外界的一切鄙夷,他都可以選擇性的看不見。要不是秦天擔心他不吃飯拉著他出來,他現在還是一個人呆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蜷縮在角落裡發霉。
秦天給他買了飯,試探著開解他:“這場戰爭的結果並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遊隼的鳳凰模式是超s級機甲,別說軍部,就是這個世界上可能都沒有人能阻止他,你不用過度自責。”沒錯,自責,秦天敏感的發現莫扎特的情緒除了恐懼之外更多的是自責。
但即便是秦天也不會知道他這斟酌了許久的安慰詞起的完全是反效果,莫扎特停下了拿杓子的手,他盯著碗裡的飯,喃喃道:“你不懂......”
秦天伸手越過桌面,用雙手將莫扎特的臉扶正了,正視自己:“你可以讓我懂的,我們是情侶不是嗎?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最懂你,那一定是我,所以有什麽事,告訴我好嗎?”
莫扎特愣愣的看著秦天,他跟夢裡一樣,身上好像是帶著光的,畢竟他是秦天啊,是名副其實、眾望所歸的英雄啊。
莫扎特伸手掰開了秦天捧著自己臉的手,那個夢一直在他腦子裡回蕩,秦天越是這樣,他越是害怕,害怕秘密被揭穿時,連秦天也會放棄他,由著他墜落深淵。
但他雖然掰開了秦天的手,卻一直握著不放,就像他的內心,既害怕秦天接近自己的秘密,又不想放棄自己昏暗的世界裡唯一的光。他整個人都是一團矛盾。
秦天歎了口氣,他還是沒能撬開他的嘴,但他也由著莫扎特握著自己的手,並且用力的回握對方。
莫扎特抓著秦天的右手慢慢貼到了自己臉上,他歪頭靠著秦天的手背,數日以來,他只在這一刻感受到過安寧。
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這段寧靜。
莫扎特受驚式的甩開了秦天的手,動作慌亂間打翻了餐盤,這警報聲宛如噩夢降臨的信號,讓他一瞬間回到了在維也納星毀滅前的那一分鍾,也是這樣的警報聲中,遊隼告訴自己,“莫扎特,他們沒救了。”
“莫扎特,阻止末日的唯一辦法就是炸毀這顆星球。”
他捂住耳朵,但那冰冷沒有起伏的機械音好像能穿透靈魂,在他心中回響。
他瑟瑟發抖,秦天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的失態,他上前抱住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沒事的,沒事的,別怕,別怕。”
有人在周圍大喊:“天龍!天龍來襲!”
秦天抬眼看向窗外,阿波羅空間站非常龐大,分為主體和母體兩部分,母體幾乎可以說是一顆小型的人造星球,有土壤有人造的大氣層,而主體則是空間站的核心部分,外表像是巨型星艦,必要時可以脫離母體進行遠距離航行。
天龍長驅直入,進入母體大氣層的一刻,他受到人造重力的影響,像顆巨型鐵球一樣砸落到地面上,塵土彌漫,他在砸出的巨坑裡一步一步前進,執著又堅定。
胡非為跑到了指揮室,看著屏幕上的景象咒罵了一聲:“該死!”對方簡直目中無人!天龍是一個人來的,蜈蚣號母艦並不在,但這種行為更是對軍部的羞辱。
阿波羅空間站的兵力並不多,因為大部分兵力被胡非為派去進行維也納星的戰後搜尋工作了。胡非為下令道:“集合空間站內一切有能力戰鬥的人,去攔截天龍!”
屬下猶豫道:“將軍,對方是s級機甲,我們只有b級的路虎,是不是要請示一下溫將軍......”
胡非為想了一下溫牧那副虛弱的樣子,斷然否決:“不行,以溫將軍現在的狀態對上天龍......”他沒有說下去,但屬下已經明白了,他軍靴一碰,道了聲:“是!”然後轉頭去執行胡非為交給他的任務。
莫扎特稍微冷靜下來了,但他的手還是有些發抖,秦天擔心的陪著他。突然,他接到命令,要學生們去加入戰鬥攔截天龍。
早在空間站警報響起的時候,學生們就已經準備完畢,集合在一起。秦天領命帶著人群出發。
但莫扎特站在原地沒動,其他學生排成隊列從他身邊跑過,秦天本來走在前面,他折返回來,拉著莫扎特的手想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