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
他當然可以一聲令下,把那艘船上的男人炸飛,或者直接親自動手,但紛爭必然會驚擾正在遷徙的米洛。
看在那條大家夥的份上,陳念選擇先把帳記在小本本上,等任務結束之後,再好好的算一算。
公會之間充斥著各種愛恨情仇,但在無比重要的複刻任務面前,大家都十分收斂。
沒有任何一個人或者組織敢擔起害的任務再次失敗的責任,如果真出了什麽事,絕對會被眾多炎上的玩家撕成碎片。
陳念將望遠鏡下移,深藍色的海面中,隱約可以看見一道龐大的黑色陰影,正在向前遊動。
那是一隻長達28米的雌性藍鯨,它灰黑色的背部已然全部機械化,如同一艘正在行進的鋼鐵巨艦,長約3米的鰭撥動著海水,劃出一道道波痕。
它大部分時間都潛行在海面之下的百米處,遊動的同時濾食水中的生物,只有在需要換氣的時候,才短暫地浮上海面。
比如說現在。
那龐大的身軀上浮,背部露出水面,翻湧的海水嘩啦作響,宛若一座小型島嶼緩慢抬升。
伴隨著沉悶聲響,一道水柱直衝而上,似要刺破雲霄。
五米,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水柱徑直達到了恐怖23米之高,那正在不斷收縮,讓海水噴出的,不僅僅是肺部,還有體內的渦輪發動機,沉悶地低聲轟鳴著。
機械化不但讓它堅不可摧,同樣還帶來了更為強勁的力量。
粗壯的水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成為這方世界的焦點,陳念隻覺面前一陣清涼,細小的水珠不斷拍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帶來難言的爽快。
水霧很快散去,在空中留下一大片絢麗彩虹,陳念趕忙拍照截圖,將這一景象分享給正在船艙中的沙弗萊。
轟鳴聲漸漸降低,米諾完成了換氣,它高高地揚起尾鰭,重新沉入海面,白色浪花的包裹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陳念忍不住想,要是在遊戲裡也有精神力就好了,他就可以直接穿透海水,觀測到米洛的情況。
兩個小時之內應該是等不到它再浮上來了,陳念走下瞭望台,回到船艙中去,沙弗萊正在整理著五年前的資料。
興許是任務才剛開始,他們並未遇到太大的麻煩,只有零零星星的原初生物靠近,試圖襲擊米洛,輕而易舉地就被眾多玩家擋下。
船艦從四面八方,將藍鯨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封鎖了大片海域,沒點兒本事別想靠近一步。
陳念:“它遷徙過去大概要多久啊?”
沙弗萊:“米洛的遊動速度可以達到70千米每公裡,從這裡到達北冰洋,大概要12000千米,粗略算下來得七八天吧。”
陳念:“那還挺久的。”
他倆當然不可能這七天時間內一直都泡在遊戲裡,沙弗萊每天都有許多工作,而陳念需要鍛煉身體。
之後他們肯定還要再去月光一趟,四個人當中就他的身體素質最差,可得抓緊時間好好鍛煉,千萬不能再做拖後腿的存在了。
現在的陳念每天除了鍛煉就是進入遊戲,暫時推掉了所有的課程。
但他還是會抓住零散的時間,練習畫畫,畢竟這是他從小就有的愛好,源自內心的喜愛,永遠是第一驅動力。
與此同時。
午後溫暖的陽光灑進病房,兩側收起的窗簾被微風吹動,輕輕搖晃。
陳詞敲門進去時,傅天河正慵懶地靠在床頭,翻閱著一本破舊不堪的工程學書籍。
這本書他已經熟悉到隨便掀開一頁,都能背出內容的地步了,頁眉頁腳和縫隙的所有空白處,都擠滿了他各個時期的筆記。
之前傅天河把這本書送給陳詞,也讓它免遭了被竊和丟失的命運,如今看他待在醫院裡挺無聊,陳詞又把書帶給了傅天河。
失去義眼之後,這本書成了母親留給傅天河唯一的物件。
聽到陳詞進來的動靜,傅天河抬起頭,和蘇醒的那天相比,他的氣色好了不少。
單看如今的模樣,沒人會相信眼前這個高壯的Alpha會是Ashes晚期患者。
陳詞將飯盒放在床頭櫃,是他專門按照醫生囑咐,給傅天河製作的午餐。
傅天河醒後的第一天,他跟著Alpha一起吃過醫院送來的飯,覺得味道不夠好,乾脆就都自己做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傅天河滿臉期待,先前他們滿世界的亂竄,基本上吃的都是速食食品。
在外面顛簸,他也不想讓九月太累,一般情況下都是他在煮飯。
在此之前,傅天河隻吃過陳詞親手做的兩頓飯,一直為那絕佳的味道魂牽夢縈,不住惦念。
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天天吃到,因禍得福。
陳詞坐在陪護椅上,打開飯盒,香氣立刻飄散出來,傅天河合上書放到一邊,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
“今天吃什麽?”他問。
陳詞:“糝湯。”
乳白色的湯汁濃稠,用草雞,豬骨,麥仁熬製,之後再滾燙地衝入蛋液,一絲絲金黃就飄散出來,雞絲軟爛,香油和白胡椒的味道撲鼻。
搭配外焦裡嫩的油餅,光是看著,傅天河就突然餓得不行了。
傅天河已經能夠下床,就到桌邊和陳詞一起吃。
“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