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地方?”妮娜似有些困擾,“好像沒有吧,大家都是坍塌發生之後,被安排進避難所的普通人,如果非要說和其他避難所有什麽不同的話,大概就是我們此前都住在同一個區域?”
陳詞:“哪裡?”
“我們基本上都是居住在選洗區的工作人員。”
陳詞一怔。
洗選區,未感染,同時爆發。
答案呼之欲出。
“我知道了。”陳詞低聲道。
陳念:“誒?知道什麽了?”
陳詞:“我知道Ashes的源頭來自哪裡了。”
陳詞深吸口氣,繼續問道:“此前和大家共同生活在洗選區的人,有被感染的嗎?”
“當然有,而且數量還不少。”妮娜輕聲道,“我丈夫和孩子就是感染者,他們症狀非常嚴重,在安排避難所的時候,我作為未感染者,被迫要求和他們分開。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哽咽,繞是十多年過去,也完全無法忘記當時的痛苦。
陳詞:“裡面的大家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嗎。”
妮娜:“嗯,有時候我們一起聊天,也會想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大家沒有感染,卻因此遭受了比死亡更加痛苦的離別。”
陳詞:“來到避難所之後,信標有對這裡進行過其他布置嗎?比如說在專門的管理人員或軍人的幫助下,做一些事情。”
“這個……我想想,時間有點太久,具體細節都記不太清楚了,不過確實是有的,當時黑波先生還給我們配置了專門的營養液和藥物,並且組織了大家獻血。”
黑波。陳詞眉頭一皺,他終於又出現了。
感染者們被集體飼喂,產生了類海洋生物的變異,那未感染者們呢?
“服用營養液和藥物之後,你們有沒有出現過什麽不良反應?”
“當時我有頭暈酸痛的症狀,還擔心是感染了呢,還好後來什麽事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營養液和抗生素罷了。”
陳詞:“好,我知道了,謝謝您。我們會花點時間調查月光內部的狀況,至多再過兩天,就會和外界取得聯絡,將諸位從避難所中救出。”
“好,我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同妮娜作別,陳詞卻沒有立刻回到大部隊所在的地方,他和陳念一起,走到了另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
陳詞淡淡道:“黑波讓他們服用的營養液,是造血幹細胞動員劑,其中的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能夠讓骨髓中的造血幹細胞進入外周血。”
“之後只需要從手肘處抽取,就能夠獲得造血幹細胞了。”
陳念怔住了:“黑波抽取了他們的造血幹細胞,然後、然後……”
陳詞點頭,他回首看向41號避難所緊閉的大門:“也許那正是我們血脈的來源。”
“……為什麽是他們?”
“他們所住的地方,是最先發生感染的,只不過因為潛伏期,大家都沒能發覺而已。”
“41號避難所中選取的人,全都是暴露在最高危環境,卻沒有感染的幸運兒,也許在他們的基因裡,就有著不易感染的片段。”
陳念驟然瞪大眼睛。
是的,他想到了,那些生長在管道裡的紫色晶體,取代了曾經流淌在其中的藍色能源。
陳詞冷靜的聲音響在他耳邊:“能夠將感染物運送到信標各處,使得兩千三百萬人同時暴露在感染風險中的,是能源。”
“月光在開采能源的過程中,也許是偶然,挖到了絕對不能碰的東西,Ashes沿著管道和能源一起被抽取向上,經過多重處理融入液體當中,輸送到信標的每一寸角落。”
“電力,燃氣,能量塊,這些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資源,成為了最致命的毒藥。”
如同一場血癌。
只是人類還可以通過骨髓移植進行治療,信標卻無法清除眾多悄然擴散開來的感染。
它已經沒救了。
苦苦追尋許久的真相,就這樣被哥哥冷靜地說出來,陳念突然被不真實感擊中了。
它是那麽強烈,強烈到陳念都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月光被宣告了死刑。
陳念:“如果我們能找到解藥的話,應該是可以做出挽救的吧?”
“月光一直有在努力研究。”陳詞頓了頓,輕聲道,“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九年前它的消失和求救實在太突然了,對此我抱有不樂觀的想法。”
陳念:“埃裡克他們一直在被篩選,就連海皇都在被當作實驗品,飼養在水族箱裡的原初生物們肯定也經受過操作。”
“月光可是強大的超級計算機,能夠一秒鍾迭代上兆次的存在,更何況黑波還是生化方面的專家,肯定會有一些成果的。”
陳詞:“我們就是成果。”
陳念:“不,我是說在那之後,不是又過了將近十年嗎,十年裡的時間,月光隻分出小部分算力,協助其他信標製造遊戲,它真正的經歷肯定是用在研製解藥上,甚至說在最後出現了某種意外,才傳達出救救我的信息。”
陳詞:“也許吧。”
“我們得快點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才行。”
陳念轉身,在他邁出步子的那一刻,手腕被陳詞攥住了。
“陳念,單靠那些可能有偶然因素存在的造血幹細胞,是不可能培養出血液擁有真正抑製作用的我們的。”